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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去看。要是更加清楚地看到这一幕,雪乃肯定会无法抑制自己心中那血色的记忆。
「…………………………!!」
嘎嘡!雪乃摇摇晃晃地朝走廊上退了一步,发出声响。
她感觉胃里面的东西往上翻涌,捂住了嘴,可是她的手在碰到开关时沾上了血。
她奋力地把手放了下去,用另一只手的袖口捂住嘴。
绷带之下无数的自残伤口就像炭火一样又烫又痛,脑袋里被涂成一片鲜红。
「……………………………………………………!!」
这是最糟糕的心灵创伤。
熟悉的屋子。
熟悉的房间。
熟悉的人。
粘在身上的血,还有惨死的尸体。
雪乃知道自己受不了沾满血的房间,那将会是风乃所引发的悲剧的重现。可是,她想都没有想过。越是走近自己,越是与自己连系密切,这种恐惧就会扩大得越厉害。这种事,雪乃想都没有想过。
「唔……!!」
呕吐感和恐惧聚成的团块,从胸口底部翻涌上来。
胃、肺脏、心脏被顶起来,犹如浊流一般的骇人感觉令她全身不寒而栗,喷出冷汗。
『呜呼呼呼呼……』
风乃的笑声,从黑暗的某处传了过来。
这是把人往绝路上逼的那种笑声。雪乃的腹底被拧紧,心脏剧烈地搏动起来。
「………………!!」
好想立刻逃离这里。
但使命感不允许她这么做。她抬起脸,目光投向排着一扇扇门的黑暗走廊。
该怎么办?苍衣和伤员都还在这里。虽然精神受到了严重的消磨,感觉挫败不期将至,但不可能什么都不去做。如果不继续战斗下去,雪乃的意志————甚至于雪乃的一切,都将完全丧失意义。
没错。现在知道了笑美已死的事。
也明白了这比想象中来得还要快。应该知道才对。
大隅他,还平安么?必须确认。雪乃将颤抖的手撑在墙上,支撑身体,一边忍住要吐的感觉,一边走向卧室。
她挤出意志,前往卧室。
她的脚,就像在地上托一样。拖着脚贴壁而行的声音,还有地板倾轧的声音,漫无止尽延续下去。
于是,雪乃到达了卧室,握住门柄。她几乎靠在门柄上,将门转动。在她打开门的那一瞬间,厨房里的灯光微微地透进黑暗的卧室,她在黯淡的光线中所看到的,并不是一个躺着的身影,而是大隅从被窝里直起身子的影子。
「……、你没事么!?」
雪乃下意识喊了过去。
她刚一喊,房间中的大隅便在黯淡光线中微微动了动。
他动了动————看上去像。
仅仅是看上去像是那样。大隅的上半身保持着从被窝里直起身子的姿势,其实并没有动,仅仅是看上去像是那样。
噶哩噶哩噶哩噶哩…………
最先听到的,是微小的声音。
就像无数细小的落叶相互摩擦,就像蚕在啃食桑叶,微小却数不胜数的刺耳声音,在黑暗深处蠢动着。
这无数细微的声音,充斥着房间里头的黑暗。
雪乃无法理解这个怪声是什么,不禁愣在了原地。
噶哩噶哩噶哩噶哩…………
大隅的身体,在声音和黑暗中,挺着。
他的身影完全化作影子,只能看到盖住脚的被子,但雪乃靠着射进房间的昏暗光线,以及适应黑暗的双眼,视野渐渐变得明晰。
大隅在动。可身体一动未动。
在动的是表面。大隅保持着从被窝里起身的样子,上半身被巨大的蟑螂完全覆盖,那些东西一边发出相互摩擦的声音,一边身上到处乱爬,就像表面泛起波浪一样。
「………………………………………………!!」
雪乃听到了,是这个『群体』的声音。
大隅被可怕的『群体』爬遍全身,却一动不动。
大隅正被蟑螂的『群体』啃食。在呆立不动的雪乃眼前,大隅胴体的轮廓眼看着歪歪扭扭地开始变细,只能认定是腹部的地方已经严重缺失,就像聚满蚂蚁的青虫身体被吃掉一样,双臂分离,掉在了被子上。
掉落的手臂也好,胴体上残留的根部也好,表面都被完全覆盖,长短和度粗细都在减少。他的轮廓就像躯干雕像一样,不久形态变成了双臂缺失的骸骨,胴体变成只有脊骨立着的形态,最后无力地崩塌了,在被子上变成了一座黑色的蠕动着的小山。
噶哩噶哩噶哩噶哩…………
只有声音仍在持续,刚才还在那里的大隅,顷刻间已经连形态都没有剩下。
雪乃无言以对。她突然想起了,对大隅的一个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