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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摔了下去,肩膀着地,一边爬一边起身。
钝重的疼痛缠上身体,感觉就像置身梦境一般,脚站不起来。他拼命地让难以行动的脚动起来,逃离会客室,不对,是逃离神狩屋。
背后……神狩屋已经看不到了。苍衣害怕看到神狩屋。
苍衣的身体撞到了门和走廊,发出了激烈的声响,然而这个噪音——
啪嗒、
远不及来自身后脱鞋落地的声音来得鲜明。
然后
「……要不要紧?」
神狩屋异常平静的声音,就在背后。
即便目睹了苍衣这个状态,神狩屋举止中却没有丝毫焦虑的成分,那充满异样的音色,就是将神狩屋平时言行中隐隐约约能够感觉出来的演技分毫不留地去除之后的,神狩屋『正常』的音色。
「唔……!!」
苍衣对眼下的情况一头雾水,但他感觉到了自己有危险,拼命地拖着自己的身体。
他知道,神狩屋要对他做些什么,可他没有去思考的余力。
可是,要逃去哪里?去外面?逃得掉么?还是说,找间房把自己关起来,然后呼救比较好?
「!」
这时候,苍衣想起来了。这房子里有人。
这个〈支部〉的负责人,应该就在这所房子的什么地方。
没有选择的余地。苍衣脚步东倒西歪,几乎撞着墙跑起来。
苍衣觉得,尽管自己被那个叫饭田的负责人讨厌,但找她会得救的可能性,还是要比拖着这样的身体逃到外面去要高,更重要的时候,他认为如果有外人的耳目,或许还能让神狩屋改变想法。
「救、救命……!」
苍衣一边挤压快要痉挛的肺部断断续续地叫喊,一边冲向走廊里头。
他寻找女性的身影,他穿过了离他最近的厨房和客厅,里面全都一片漆黑,又带着焦虑穿过蒙上灰尘的电灯照亮的走廊,继续冲向里头。
由于他身体无法正常地使上力,脚步摇摇晃晃,他的视野也因此激烈摇晃,手和肩膀撞到墙上。他一边发出仿佛将铺着板材的地板踩穿的脚步声,发出槅扇猛烈撞击的声音,一边求救,拼命抬起脸。
然后他激烈摇摆的视野,看到了里头房间的槅扇。
光正从格栅的缝隙间漏出来。
「!!」
苍衣冲过去,双手就像是砸下去的,撑在了槅扇上。“嗙!”地一声,快把槅扇弄掉似的,几乎陷入恐慌状态的苍衣没办法正常地将槅扇打开,指甲在开合缝上不断抓挠。
「………………!!」
焦虑。恐惧。
紊乱的呼吸。无法回头的害怕。
在这样的状态下,抓挠槅扇的手指总算找准了接缝。苍衣将手指伸进微微打开的槅扇接缝中,一边向里面求救,一边使出浑身力量掀开槅扇。
「对不起,请救救……!」
他的话没说完,就中断了。
应该能够救他的负责人,不在里面。
取而代之,房间里有一个令人费解的东西。
这间房似乎是一家之主的卧室,铺在正中央的被褥上,平放着一个几乎人类大小的巨大团块。
「…………………………」
苍衣僵住了。
他一时间甚至忘记了呼吸,在沉默中,只能听到自己心脏发出的声音。
等到他理解眼前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已经花去了相当长的时间。在思维底层下部属于本能的部分,强烈地抗拒着“理解眼前状况”这一行为。
那东西————乍看上去是一条鱼。
那东西看上去,只像一座大大小小的鱼堆起来的山。
理解到此为止,头脑不愿继续深入。可是苍衣茫然地杵在原地,看着看着,硬是『理解』了眼前的物体。
那东西————就是饭田。
那东西全身附着鳞片,浑身上下长出大大小小无数条鱼,是人类最终变成的不成人形的东西。
「……!!」
当苍衣察觉到的瞬间,一股可怕的恐惧与恶心向他袭来,让他不禁捂住了嘴巴。令他全身皮肤瘙痒的恶寒到处乱窜。他恨不得立刻把全身的皮肤剥掉,逃离这里,这个快要令他发疯的冲动在他脑中爆炸。
那个惨绝人寰的物体,只能理解为她体内被产下了数以万计的鱼卵,而那些鱼卵在同一时间一并孵化,发育大小不一的鱼咬破她全身冲到外面形成的。那张脸推定为饭田的脸,可是就像大群缺氧的鱼把头伸出水面一般,湿润反光的鱼头密密麻麻地从显然有问题的部位上长出来,无数张嘴唼喋作响,乱七八糟地翕动着。
然后与之相同的鱼头聚落遍布全身各个部位,正蠕动着。那些东西就像打开无数孔洞的原始生物,又像性质恶劣的寄生生物一般,毛骨悚然地搏动着。其他部位就像患了皮肤病一般长出鳞片,鱼从下面,就像想要咬破卵内侧的鱼苗一样,一点点地向上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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