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开些不好笑的玩笑,然而这句话是货真价实的。苍衣感觉微寒在背脊上扩散开。
苍衣说道
「神、神狩屋先生,您这是……」
「……」
神狩屋,没有回答。
换做平时,这种事他总会自顾开心地来上一句「开玩笑的」,可此时此地的神狩屋一声不吭,保持沉默。
「……………………………………………………」
沉寂、凝重、令人讨厌的沉默降临。
周围的沉默令湿毛巾之下的黑暗之中化为无声,仿佛将不安注满屋内一般令气息的密度上升,渐渐加重,开始压迫皮肤与胸口。
苍衣在沉默的压迫下,呼吸变得沉重。
自己的心跳变得急促。
噗通、噗通、
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苍衣在黑暗中一边听着自己的心跳,一边任凭时间流逝,冷汗从浑身上下微微渗出。
究竟,怎么回事?
神狩屋,在想什么?
不安成几何加速,在胸口膨胀起来。
神狩屋默不作声,他那沉默的气息纹丝不动地伫立于黑暗中,苍衣最终难以忍受这样的情境,奋力地揭掉了毛巾,从沙发上直起身来。
「神狩屋先……!」
就在苍衣奋力起身的瞬间。
「………………!?」
脑袋就像被抡了一圈,血液一下子丧失掉,眼前发黑,从沙发上摔了下去。
贫血!?苍衣误以为是这样,可是情况不对。他到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奇暗无比的视野看到了地面,然而本应铺着冷色调地毯的地上,不知为什么看上去成了完全不同的东西。
那是坚硬,冰冷,布满沙尘。
表面腐坏到一半的,混凝土地面。
石灰味道,冰冷地飘进鼻孔。
然后就像擦过视野边缘一般,撒下的白石灰线勾勒出圆形。
这是有印象的,地面。
小镇工厂的,仓库的地面。
小时候见过的,那个地面。
那个————叶耶的,王国的地面。
「唔…………!?」
胃袋被提了起来。
身体无法动弹。全身大量出汗,冒起鸡皮疙瘩。
挣扎着抓挠地面的指尖,其触感捕捉到了粗糙的砂。然后————在想要求救却发不出声来的苍衣上方,神狩屋的声音投了过来。
「于是————再问一遍好了,白野,感觉怎样?」
他对倒在地上的苍衣,就像没有任何感觉一样。
一阵恐惧,哗地在胸口铺开。
空气中,混入了狂气。
这并不是苍衣多次体验过的,从〈神之噩梦〉中喷出的无与伦比的狂气。而是从站在那里的,区区一个人类身上漏出来的,矮小的,却又过分接近苍衣等人的狂气。
通、
拖鞋踏在地毯上发出的声音,从床边向苍衣靠近一步。
………………
※注1:柳田国男是日本从事民俗学田野调查的第一人,他认为妖怪故事的传承和民众的心理和信仰有着密切的关系,将妖怪研究视为理解日本历史和民族性格的方法之一。早期的作品《远野物语》详述天狗、河童、座敷童子、山男,使这些妖怪声名大噪,蔚为主流。
2
漆黑的森林里,站着一个男人。
在光线仿佛被吸收掉一般黑漆漆的森林中,连虫子的声音都没有的草丛中,男人正拿着强光手电,照亮脚下的草丛。
飞虫不时从手电的灯光中飞过。
飞虫停在踏入草丛的鞋子和黑裤子上面,到处爬了爬,又振翅飞走。
他穿着黑色T恤,有着一头茶色大背头,是个体格相当不错的中年男人。
可是他的样子与他健康的体格截然不符,就像发生贫血一样面色苍白,戴着时尚墨镜的那双眼睛俯视着脚下。
在男人俯视的脚下草丛上,好像有一个人那么大的东西直至不久之前还倒在那里,留下了草被压坏的痕迹。然后————草上满是血迹。
被压垮叠在一起的草茎上,附着着几乎能往下滴的大量血液。
这里要不是草地,想必回事一片血泊,血量多得就像从塑料瓶里泼下去的一样。
男人移动手电的灯光,只见血迹在草丛中斑驳地延续着。
似乎是踩过血泊的鞋子在草丛中走过,沾上带血鞋印的草延续着。
「……」
在血迹的方向上,是从此处看不到的一处瞭望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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