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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杀死了十人以上。基本是住院的患者,也有少量医院在职人员」
雪乃一边对着电话这么说道,一边仰望着充满血腥和黑暗的,像塔一样向上延伸的阶梯。
「我到处看了看,上层的病房有几间敞开着。遇害的患者多半应是住在那边的」
雪乃阔步踏过从层层叠起的尸体之山中蔓延开来的血海,淡然地讲着电话。
「还有,没能来得及救真守先生。父亲、母亲、女儿,三个人都不见了」
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是的,尸体我查过了。似乎都不在里面。看带血的足迹连向外边,应该是出去了。接下来就去找」
回答了电话那边的人提出的问题后,雪乃将视线转向铁门外的地面。
在楼梯平台蔓延开来的血海,正从半开的门向被荧光灯照亮的通道中溢出。飒姬在通道上,虽然不愿太接近铁门而保持着距离,但那双不安的眼睛还是正看着这边。
然后,风乃站在雪乃不愿去看的那堆尸山中,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正俯视着脚下。她身穿哥特萝莉装,站在黑暗、血与尸体中的样子,让雪乃感到害怕,也感到想吐。
「……」
雪乃公事公办地来贯彻报告的职责,藉此拼命将即便只是眼角看到仍旧会涌上来的精神创伤压抑下去。
但电话那头,对眉头深锁的雪乃发来提问。
「……咦?死因?」
在这令人厌恶的时间点上听到这个问题,雪乃一边暗自咒骂电话那边的人,无可奈何地将视线转了过去。
「大概……是高坠呢。我觉得应该是高坠造成的。全都从台阶上」
那些尸体有的五体异常弯折,有的头部破损,有的被来自上方的其他尸体压烂。在层层堆叠的尸山中,风乃注意到了雪乃的视线,流眄一般投去冷冷冰冰的微笑。
†
「看样子,医院里果真出现了灾害」
雪乃打来的电话讲完后,神狩屋摆着复杂的表情,在深深叹息的同时,将手机收进了马甲胸前的口袋里。
「是这样么……」
在讨论完之后,雪乃等人前往医院,只有苍衣和神狩屋被留在〈支部〉的会客室里。苍衣对自己无法前往现场一边在内心受着焦躁与负罪感的折磨,一边躺在沙发上听神狩屋说明。
脚部的疼痛随时间渐渐缓解,现在基本已经感觉不到了。可是,究竟是疼痛真的消失了,还是因为脑袋里就像聚满火烫的蒸汽一般,由于头痛和高热而感觉迟钝,身为当事人的苍衣无从判别。
盘踞在脑袋里的热量,会侵蚀他的意识。
思维迟钝。在动辄意识陷入沉眠的状态中,苍衣靠着神狩屋给自己所做的说明,倾听雪乃他们的报告内容艰难地维持着意识。
虽然他知道自己没办法前往现场,却还是对此感到心慌意乱。而且,他来到这里是为了给自己的所作所为赎罪,可是他对一切都无能为力,他对此也产生了负罪感。
然后。
「……必须道歉……」
这些思绪汇集成这一句话。
听神狩屋传达完雪乃发来的报告后,苍衣一只手放在了搭在额头上的湿毛巾上,捂住眼睛,呢喃起来。
「道歉?对谁?」
听到苍衣的声音,窗旁的神狩屋有些发愁地问道。苍衣还没有整理好思维,任凭罪恶感的驱使,断断续续地作出回答
「对、大伙」
「大伙?」
「真守先生一家,这里的负责人小姐,勇路……然后还有其他遇害的许多许多人……」
「不,都说了,我觉得不需要」
神狩屋受不了似的,叹着气回应道
「这所有的一切,责任不能全归咎于你」
「……不能这么说」
神狩屋的劝解也没什么作用,苍衣无力地说道
「如果我没有让勇路恨我并受伤的话,雪乃同学她们说不定就能更早的赶到医院,说不定……就能救更多的人了」
「说的是这件事啊」
听到苍衣的解释,神狩屋面露难色,挠了挠脑袋之后,叉起手来。
「让你自责的不只是修司的事,还有现在的情况么。不过我觉得这在道理上也说得通,真叫人为难」
神狩屋很烦恼的样子。
苍衣捂着眼睛,所以看不到神狩屋的样子。但是神狩屋一反冷静的常态,动作相当夸张,所以通过声音和感觉就能了解几分。
神狩屋烦恼了几秒钟后,非常明显地转变了话题。
「对了,先不提这些了……白野,你感觉如何?」
「欸」
由于思维呆滞,苍衣被神狩屋轻易地诱导,回答他的提问
「呃……感觉在发热。虽然没有喝过,不过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