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还是这么回答。苍衣不确定神狩屋会怎么理解自己的回答,不过神狩屋胡乱地挠了挠有些少白的头发,又深深地叹了口气。
「受不了,来得太不凑巧了……」
「……对不起」
苍衣急忙道歉。
「可是,那个,没关系么?」
「不行」
于是苍衣想继续说下去,可是内容还没说上一句,神狩屋就立刻反对了他。
「……呃……呃……」
「之前也说过,那是无可奈何的情况」
神狩屋叉着手,俯视着话被打断钳口不语的苍衣,说道
「恐怕我没办法让你不去内疚,但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你不需要道歉,不需要负责人」
然后,虽然苍衣实际上并没有对通话的内容听到多少,但神狩屋以苍衣全部听到了为前提,嘱咐苍衣
「听好了,大家一点点地相互拿出力量,合力面对〈噩梦〉这种不可抵挡的灾害所引发的一切悲剧,这才是〈骑士团〉的应有的存在方式」
「啊……是……」
「修司的事确实是一次沉痛的打击,我也很悲伤,但因此而受苦的你同样是受害者,所以你也必须得到保护。毕竟〈断章〉总归只是一种仅存在于人的内在的自然灾害,所以你没有责任,如果是为了让你承担责任而让你前往支援的话,那这想法就大错特错了」
「……」
「所以说,你什么也不用做。不管他们,他们自己就会冷静下来」
虽然神狩屋说得很肯定,但他根本没注意到,他就连苍衣没有听到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苍衣这才准确掌握了电话的内容。
总之,因为〈丧葬屋〉的死引发了某些问题,而对方认为苍衣应该承担起责任,所以打了那通电话。
苍衣了解情况之后,应了声「是这样啊……」,但他既然知道了实情,就不可能再作出其他回答。
「……不过,我想去」
「白野……」
神狩屋露骨地露出不开心的表情。
「我可不希望你变成雪乃那样,反而想要和你一起努力,让雪乃同学回归正常的生活」
「……我明白。对不起。不过,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说过很多次了,你真的不需要为修司的事自责。〈骑士〉的职责中,不包括义务和责任。那些终归是不得不去履行职责的,或者心灵不敌伤痛想要一死了之的那一类人,为了弥补所必须加在自己身上东西。
不属于这类人的〈保持者〉才占绝大多数。那样的〈保持者〉有的退隐,拼命地想要过上正常的生活而与〈支部〉保持距离,所以就算作为〈骑士〉东奔西走,我觉得基本也不会和他们打照面。总之我想说的就是,你根本没理由去迎合那些只会接受〈支部〉支援的〈保持者〉的那些歪理。我认为,你现在需要休息」
「或许您说得对」
听着神狩屋的劝说,苍衣低着头,回答
「可我————也想普通地,负起责任」
「……」
「我只能认为,那是我的责任。我也理解要我去负起责任的那些人的感受」
「伤脑筋了啊……」
神狩屋发出了今天最大的一声叹息。
「老实说,我不想让你去。让精神不稳定的你执行〈骑士〉的任务,我担心会发生上次那样的事情」
「……」
面对这样的指摘,苍衣只能深深地低下头。
苍衣也明白其中的危险性,而且他其实也很恐惧。
可是就算让苍衣什么都不做,苍衣每天还是会受到叶耶的噩梦的威胁。苍衣无法否定,就算什么也不做,长此以往被梦境逼迫下去,也可能演变成同样的事情。
要问苍衣更受不了那种结局,苍衣会选择后者。浑浑噩噩的空白,会将〈噩梦〉更加鲜明地呈现在苍衣面前。
〈噩梦〉会将一天无限延长,久久地逼迫苍衣。
苍衣想做些什么,越困难就越好。
可是他也明白,这个主张就是把身边的人暴露在危险中,是自杀性质的逃避。因此,苍衣实在无法说出更加强硬的话。
但是————
「让他去有什么不好」
沉默的苍衣和神狩屋之间,一个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
苍衣转过身去,神狩屋抬起脸。一直担心地看着两人对话的飒姬,叫出了插话的人的名字,迎了上去。
「啊。雪乃,欢迎回来」
「我回来了」
不知何时,时槻雪乃一边简短地说着,一边大步走了进来,将挂在肩上的运动包重重地放在了椅子上,正值暑假却仍穿着长袖水手服的雪乃,将那头用黑色蕾丝缎带扎成马尾风格的头发随手一拢,手插在腰上,朝苍衣他们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