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乃嘲笑起来。
苍衣连忙抬起脸,拼命地对神狩屋说到。
「至、至少请把我带到多代同学那里……」
「作为我个人,是想反对的」
神狩屋露出为难的表情,斩钉截铁地说道
「白野,你现在的状态显然不正常。我希望避免事故的发生」
「我没事。我能行」
苍衣拼命地凑集仅存的一点冷静,说道
「而且……要是不去见多代同学,这场『雨』是不会停的」
「……」
听到这话,神狩屋露出伤脑筋表情。
「我必须了解他〈噩梦〉」
「……你说的……确实也对」
神狩屋皱紧眉头。
「我也……是〈骑士〉。自己的“职责”,我明白」
「没办法了」
神狩屋叹了口气。
「你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没有反对的权利。不过还得小心。很多〈骑士〉就是这样没命的」
苍衣点点头。神狩屋又叹了口气。
不过神狩屋马上死心了一般,朝雪乃看去。
雪乃什么也没说,点点头。亡灵站在雪乃身后
『开始吧』
笑道。
『来吧————
〈我愚蠢而又可怜的妹妹。要把你的身心和痛苦全部交给我吗?〉』
亡灵凄烈的美丽脸庞上,露出凄烈的微笑。
医院内黑暗的空气,添上了疯狂、凶残、狂喜。
雪乃闭上眼睛,嘶、吸了口气,然后以气势凌人一句话,回应了这句〈断章诗〉。
「〈给你〉」
血,喷溅而出。
†
在俯览小镇的医院屋顶上。
少年一个人跪在将自己的『神』四分五裂地解体所形成可怕的血海中,默默地挥着厚实的菜刀。
少年浑身是血,衬衫上几乎已经没有白色的部分。
他跪在血与肉的汪洋中,裤子已经吸饱了血,混进了鲜血的颜色,原来的颜色已经完全分不出来,看上去漆黑一片。
哈、哈……
广阔的屋顶空间,无处不被血液淹没。
少年跪在中央,血肉之海向周围蔓延,整个屋顶染成一片血红,肉与头发纠缠在一起堵住了排水口,又从边缘向墙壁溢出。
在血海的中央,是一堆肉馅一般,切得粉碎的肉山。
这些,是从旁边几乎全身的肉都被弄掉的,粘着血液、肉、肌肉、膜的,鲜血淋漓的鲜红骸骨之上切下来的肉。
那些,是她的肉。
少年朝着那条已经无法血海区分开来的浴巾上切得稀碎的人肉,执着地挥下菜刀。
他的脸上,眼镜上,全是飞洒的血和肉,弄得一片鲜红。
周围充斥着沾满脂肪的血和内脏的味道,浓重得令人喘不过气。鼻子被完全麻痹,已经什么味道也感觉不到了。
哈、哈……
少年切肉的手,停下了。
然后他在血海中摸索到了浴巾的边,准备把切碎的生肉包起来,将湿淋淋的浴巾拿起来,站了起来。
少年就这么用滴着血的浴巾兜着,把『那东西』搬到了屋顶边缘。即便整个人就像在地上拖一样,动作中显露出难以掩饰的疲劳,可他还是来到了防护网剪开的地方,将浴巾里的血与肉朝着下面,犹如奋力地胡乱挥舞一般,抛洒出去。
「………………」
血与切下来的肉在空中散开,像下雨一样落在夜色之中。
少年站在屋顶边缘,一时间调整呼吸,无言地注视着这一幕,然后又转过身去,回到血海之中。
在那中央,一具混着红白斑点的,颜色令人产生生理厌恶的骸骨,躺在血与肉屑的汪洋中。
那就像一具全身的肉、腹中的内脏、头发和眼球,全都被胡乱咬掉的尸体,可是在肋骨间张着一层膜的胸腔中,心脏还在活动,而且以这颗心脏为中心,血管就像根系一般展开,一点点地如爬行般从胸腔爬向外面,逐步覆盖骨头周围。
眼看着、眼看着……
就像线虫在粘液中蠕动前进一般,发出无数微弱的湿响。
少年瘫坐在尸体旁的血海之中,抱着膝盖,一边听着尸骸发出的声音,一边静静地等待时间过去。
亮介,等待。
在安奈的,尸体旁边。
「————这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