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肤和形状的撒开来的手臂,昭示着这并不是土培的苗床,而是人类的身体。
生长尚不充分的,生出芽的『手』。
一点点地从手掌和手指以及指甲缝中生出绿芽的,尸体煞白的皮肤。
以及,内侧因为繁茂的芽,变得就像破掉的袋子一样的,破破烂烂的衣服。然后还有记忆中的黑色布料的衣服。不会看错的。
「……可南……子小姐……」
让人下意识想要跪在地上的沉重脱力感,茫然地落在苍衣的身心之中。
「……」
飒姬更加用力抱紧苍衣,不愿目睹这悲惨的一幕,将脸按在苍衣的臂弯中。
逆光之光,不具备意识的藤蔓,在认识的人的身体中繁茂地生长出来。
〈丧葬屋〉低沉的声音,在无言以对,张大眼睛杵在原地的苍衣头上降下来。
「……回去」
——让我们两个呆一会儿。
………………
2
「……耀……耀……!为什么…………喂、怎么会……」
这个家的一家之主——辉之发出压抑之后的咆哮,压迫屋内的空气。
「唔哇……啊……!」
「…………」
总算天亮了,苍衣回到了客厅。这里与“破晓”一词的印象相去甚远,充满着浓浓的哀叹之色。
从敞开的门中看到的昏暗的隔壁房间里,正中央的地上有个小孩子大小的隆起,上面搭着一条毛巾毯。然后颓然地跪在地上的父亲的背影,以及祖母还有姐姐,一边嘤嘤哭泣一边围着这个被布盖着的孩子。
「太可怜了……小耀,太可怜了……」
「…………!」
祖母延子潸然泪下反复念着,姐姐莉绪只是一语不发地在哭。
被毛巾被盖着的小小身体,轮廓奇妙的扭曲,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已经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已经不忍再看第二眼了。
「……啊啊……啊啊啊……!」
「………………」
苍衣听到恸哭,一边侧眼看着隐约看到的隔壁房间,一边在几乎没地方下脚的客厅一角的勉强还能用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歇了口气。
传过来悲怆之声让他很难过。
在苍衣心中,也有这股悲怆及百分之一的难过。
苍衣对自己认识了那位温柔的少年这件事感到难过。苍衣虽然想索性加入到那个悲伤地轮换中,但他就连这样都做不到。他没有这个资格,他的立场也不允许他这么做。
苍衣他们,是没能保护那孩子的人。
所以苍衣不能加入到家人们之中。既然如此,要是能够重新下定决心,洗刷自责与污名可能倒还轻松,但苍衣却连这些都做不到。苍衣他们,也刚刚失去了同伴。
「……」
〈丧葬屋〉和可南子不在不在。
在的只有沙发上的苍衣,在苍衣身旁精疲力竭一般发出微弱鼾声的飒姬,以及没有办法仍穿着被水槽的水弄湿的哥特萝莉装,躺在对面的沙发上,仍未苏醒的雪乃。
没想到可南子竟然会……苍衣现在都不敢相信。
虽然没有什么根据,但苍衣总觉得他们不是普通人,就算出什么意外,他们也一定会平安无事。
这件事对苍衣的打击就是如此巨大。
可是事情不仅仅是受到打击也算了的,这一点乃是苍衣的苦处。
现在人手减少,代表着苍衣等人将无法得到保护。此时在这里睁着眼睛的,只有苍衣。如果现在发生什么的话,只有苍衣一个人,毫无办法。
苍衣又是什么也做不了。
「我可真没用啊……」
苍衣不让隔壁的房间听到,悄悄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
就算是苍衣,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面对不打破现状便无法推翻的死亡命运,苍衣也没办法不露出软弱的一面。
找不到突破口。苍衣心中有数,自己除开唯一的一点,不论身心都是一个普通的人。
客厅里变成这幅惨状的时候,苍衣到头来还是什么也做不到。
『母亲』从烧焦的门闯进来,『婴儿』从破碎漏空水槽中爬出来,到头来苍衣手中的椅子还是一下都没挥下去,被可南子他们保护,躲进了隔壁的房间。
然后那位『母亲』被雪乃烧过,被可南子砍过,然后把可南子拖走了。
那些『婴儿』被〈丧葬屋〉铲除,不知是融进水里,融进血泊中,还是随『母亲』去了什么地方,转眼间不见踪影。
苍衣什么都没做,什么也做不到。
苍衣对自己的无为追悔莫及。事出无奈,站在这种异常的前面,苍衣不过是个单纯的普通人。
只不过,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