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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臣……」
「抱歉」
一边是大失所望的一真,一边是仍旧捂着脸的阿臣。
阿臣刚才也道过歉。可是这次他说的这句话,与那时的含义不一样。
就在之前身处混乱、恐惧、疑念、罪恶感之中无法相互理解的两位挚友之间,彼此的思念、犹豫、决断。这个瞬间本是朝着不同方向行进的两人,总算通过这种程度的交流再次相互理解。
两人垂着头,中间隔着躺在地上的琴里,就这样沉默着。
光是这样就够了。就在这样的沉默之中,过了片刻,一真开始说起话来。
「我说,阿臣……你今后打算怎么……」
于是一真边说边抬起脸,就在此时。
映入眼帘的情景,猛地从中间打断了一真的话。
窗户上,有只手。
「………………!!」
一真睁大了双眼。坐在椅子上的阿臣背后,教室的窗户上,有个皮肤呈灰色的小孩子,他那只其颜色上只能认为是已转变为泥土色的『手』,在夜光之中分外显眼,黏糊糊地骤然从窗户下面伸上来。
如今这冒着冷汗的肌肤,由于不同于平日的状况所以自己同时冒起了鸡皮疙瘩。窗前,有只畸形的像花一样伸展的『手』。身处黑暗之中的一真,几乎本能的察觉到,自己清楚这只『手』的情况。
这是一真〈噩梦〉的原始景象,被埋藏在绣球花下面的朋友的尸体。
儿时的一真,从灰色的土壤中挖出来的,全身沾满了泥土的那具尸体,其皮肤的色泽变得跟泥土一样,与如今贴在玻璃窗上的那只『手』的皮肤完全一样。
「……一真?」
阿臣察觉到状况的异样,抬起脸来。
可是一真无法应答。因为那个小孩子的尸体,他的手正贴在窗子上,而且从原本伸展着那只手的窗户下面,如今又有另一个东西缓缓地攀爬上来。
滋、地
从窗户下面,徐徐爬上来。
「噫…………!!」
阿臣无法呼吸,就这样睁大着双眼,甚至来不及眨眼。
在暗淡的,被夜光照亮的如冻结一般的景色之中,唯有『那个』在不祥地动弹着。可以窥视到那沾满泥土的头发一点点地从窗户外面攀爬上来一般,灰色的前额、眉毛,也逐渐显露出来————
不久,那双定格在只睁开了一半且变了色的眼睛,露了出来——————
「…………………………!!」
看到的瞬间,冰冷的恐惧袭入脑中,脑袋变得一片空白。
从窗外窥视的那具尸体的眼睛。一次次在梦中出现,那逐渐腐败的容貌。
这一幕摆在眼前,脑内顿时完全被恐慌所涂满,在这异常清晰的头脑中,恐惧声嘶力竭地发出惨叫。
一真摇摇晃晃地向后倒退着。
但就在那时,他的脚被抓住了。就在他突然往下看之前,从桌子下面伸出了一只煞白又冰冷的小孩子的手抓住了他的脚踝。
然后窥视到从桌子下方,有个脑袋就如同被打碎的西瓜一样缺失了一部分,且里面鲜红的肉酱露了出来的小孩子,用空虚的眼神仰望着他。这孩子,他似曾相识,那是他想忘也忘不了的小学同学。那是在浑然不知的时候,被一真的〈断章〉预言死亡,三天后死于交通事故的同学的容貌。
眼睛与那孩子对上了。
血色从头部减退。
心脏被恐惧紧紧攥住。寒气嚯地直冲全身。
「唔……哇…………啊啊!!」
一真惨叫起来,仿佛触电一般,条件反射地挣脱开,急忙后退。就在他刚刚躲开,准备逃跑而抬起脸时——————
眼前所有的桌子上,全部摆放着插满盛开的花朵的花瓶。
在短短的一瞬间,俯视着脚踝被抓住的时候,那花朵呈现出如死人皮肤一样惨白的面容,整齐地绽放着,在教室的黑暗之中隐隐约约地浮现出来,使情景完全地改变。
令背脊发冷的不祥与阴森,同时又带有绚丽色彩的光景出现在了眼前。
然后将这一幕围绕起来的窗户上,到处都是曾经见过的孩子、少年少女、以及大人的遗容,有的煞白且面无表情,有的睁大着双眼,也有的脸遭到破坏、烧焦到难以辨别的程度,那些人影的数量多到熙熙攘攘地混杂在一起,然后全部都
盯
齐刷刷地窥视着这方。
他们全都是被一真的〈断章〉所预言,然后死去的人。
一真的喉咙咻地吸了口气。
然后
「唔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从肺的内部以及从心底声嘶力竭地发出恐惧的叫喊,一真转过身去,想要逃离眼前的这番景象。他想要逃出教室,肩膀撞在了门上,发出惊人的声音,步幅蹒跚地准备冲到走廊上,就在此时——————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