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烧伤了啊」
在他裤腿下面留下了一个十分显眼的烧过的手印。
应该是抓着他的〈异形〉燃起来造成的吧。而其中的烧伤恐怕不算轻,但应该也算不上重伤。
「是么」
「就这么点表示么。可恶,这娘们……」
一真仍旧坐在地上,对雪乃冷漠的回答出声抱怨。但他似乎立刻把自己这些事情当做琐事先放在了一边,抬起脸,对雪乃问道
「……阿臣呢?他没事么?」
「他刚才平安无事呆在储物间。似乎没有发生什么」
雪乃回答。
然后,她回答之后朝走廊转过身去,立刻又微微皱起眉头。
「…………我应该让他别离开我身边才对」
没看到他的人。
这里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而且阿臣那一板一眼的性格,综合这些来考虑,很难想象阿臣现在回不在这里。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喂、阿臣?」
「……」
一真似乎当即感觉到这股不安,雪乃这一回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立刻转过身去。
她攥紧被流下的血弄脏的拳头,来到走廊上,竖起耳朵戒备。
可是在雪乃像这样窥察一楼的气息之前,一真推开雪乃,跌跌撞撞地从房间里跳了出来。然后他拖着还稍稍不太灵活的脚在走廊上跑起来,慌慌张张地跑向楼梯,朝阿臣所在的一楼冲了下去。
「阿臣!喂、阿臣!出什么事了!?」
「……!喂!」
雪乃来不及阻止,就算阻止他也没听。
雪乃也连忙追了上去,跑过走廊,冲下楼梯后,每一步所带来的冲击,都会让左臂的钝痛变烫。
可是台阶才下到一半的时候,就听到「哇啊啊啊啊!」的一声,一真发出惨叫。
雪乃的表情立刻锋锐地僵住,在心中对用美工切开自己手臂的疼痛再度构筑觉悟,朝着一楼的客厅冲了下去。
「!!」
直到前不久应该还什么都没有的客厅里,如今展开了比二楼房间里中的地狱更大的一幅血腥的地狱惨景图。
两间房连在一起的客厅地板上,几乎被内脏之海满满覆盖。
然后,是被从这铺满的内脏中构造起来继而爬出的,成型一半的生肉之色的人类上半身压在下面,犹如被蠢动的腐肉掩埋,瘫软在地板上的,这个家的一家之主。
从他的口中,漏出失常的笑声。
一真面对此情此景,在客厅的入口呆立不动。
「……闪开!」
雪乃在进行思考之前,先任凭激情所驱使,粗暴地把挡在客厅入口的一真的身体推开。
然后————
「〈燃烧〉!!」
雪乃踏入房间,大叫起来。然后将她手中紧紧握住的美工刀的薄而锋利的刀片,按在如今伤口打开着露出血红的左臂的肉上,奋力地划了下去。
薄薄的铁片划过裸露出来的肉和神经,不像麻痹也不像的疼痛,再次从手臂向指尖放射,直至贯通全身。身体剧烈地抽动了一下。爆裂的疼痛贯穿大脑,眼前就像发生闪光一般,在短暂的瞬间化为纯白。
「!!」
瞬间,藉由痛觉产生的视野闪光仿佛喷起火来一般,客厅里喷发出爆炎。犹如将大量的炭火投入水中的强烈声音喷发而出,异臭爆发。前不久在二楼展开的惨剧,在眼前再度重现。
就像将火柴扔进了漏撒的汽油中间,巨大的内脏之海瞬息之间被蔓延开来的火焰所吞噬。这蔓延开来的火焰,也基本把被压下面的金森家的父亲卷了进去,但这对雪乃不构成问题。不过是皮肉之苦的牺牲,从一开始就已经算进了损害评估。
雪乃伸出拿着美工刀的手,从浴火中发软的成型不良的人肉中抓住金森家父亲的衣领,拖了出来。
「……库……!」
脱力的人很重。雪乃右臂的肌肉与关节咯吱作响。
但是这种程度根本算不上疼痛。雪乃对此不屑一顾,使出浑身的力气,将仍旧只会空泛笑着的小个子男人的身体拖向客厅的入口。
然后,雪乃将金森家的父亲摔了出去,又立刻转向面对『海』的庞大质量而火势渐弱的客厅,大动作地将淌血的左臂挥起来,撞向美工刀的刀片。
「……」
刹那间,对疼痛的畏惧,对利器的畏惧,让胳膊发软。
刀片碰到手臂的皮肤,带着微痛的冰冷触感,让皮肤冷汗直出,冒起鸡皮疙瘩。
但是————
「〈燃烧〉!!」
雪乃短暂地憋住气,随后伴随着裂帛的叫喊,直接将双臂猛地挥下了下去,让刀片划过左臂。薄薄的刀片在皮肤被割出一大条口子,切开肉,没入肌腱,神经也好血管也好,都被钢铁刀锋削开,灼烧手臂与大脑的鲜红痛楚贯通神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