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命运是已经注定了的。
反抗噩梦招招致的命运,正是〈骑士〉的职责。
不过将最糟糕的结果当做前提,乃是〈骑士〉从莫大的强横之中守护自己心灵的第一面,也是最后一面盾牌。
这是一真无从知晓的,所有〈骑士〉都极易面临的绝望。
或者说,一真知道,却对这个现实视而不见。
「……」
雪乃用冰冷的眼神看着一真,这时阿臣回到客厅。
一真连忙向那边看过去,好像将之前的话题当成没有谈论过一般,对进屋的阿臣问道
「……叔叔呢?」
「我说他明天还有丧主的事务,先让他睡了」
阿臣回答。
「至少在半夜不会过来」
这句回答中所包含的意思,非常浅显。阿臣为了雪乃他们方便行事,找了个理由把家主这个外人支开了。
「……多谢你积极协助。只给你看过一次烧花,很像欺诈师我们,多亏有你帮忙了」
雪乃伪恶地说道。
「你说的可不一定,这是我自己做出的判断」
阿臣边说边在榻榻米上盘腿坐下。
「不过要认清是不是那么回事,叔叔果然还是很碍事。而且也有必要让叔叔休息。虽然叔叔不觉得基本不会有人出席,但来的人多半比叔叔想象中要多得多。琴里那时候也是,出席人数远远超出了他做得准备,造成了不小的混乱」
阿臣叹了口气。一真听到他这么说似乎也回想了起来,面露愁态应了一声,用力挠了挠脑袋,说
「……当时,这里被琴里的朋友挤得水泄不通呢」
「是啊。现在又和那时候一样。叔叔不思悔改呢」
「毕竟叔叔是以交际网狭隘的自己为基准来考虑的……说不定他觉得上次的是因为琴里还是高中生所以人才那么多的呢」
「我觉得是这样。只是大叔自己没什么交际网,梢枝姐和婶婶应该都有自己正常的交际网。虽说没怎么通知别人要举办葬礼,但在这乡下有人死了马上就会传开。只要不说明『希望只有内部人士出席』的话,街坊邻居一般都会来一趟吧」
哎,一真叹了口气,像在雪乃他们周围转圈似的晃荡起来。
「真担心正式葬礼的时候啊……」
「但愿能撑过去」
阿臣做出早已放弃,接受命运的表情。
就这样,这个话题告一段落,阿臣重新转向雪乃,稍微降低了音调,换了个话题。
「……就说到这里吧。抱歉,光顾着我们自己说了」
然后,阿臣说道
「于是————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阿臣以真挚的眼神,斩钉截铁地说道。雪乃在这一刻发自内心想到,能救的话尽量要救这个男人的命。
这样的人死在最前头,在〈骑士团〉是家常便饭。
基本上要死的,都是从诚实、具备气概与义务感、当为榜样的人开始。神的蛮横是公平的,会从阻挡在这股浊流前方的人开始,按顺序逐渐吞噬掉。
一真用窝囊的声音喊了阿臣的名字
「阿臣……」
「抱歉,一真。不过告诉我这些的,是你啊」
阿臣回答。
「你告诉过我,那不是因为事故、不是因为自杀、不是因为过失,而是由某种意志引发的。而且以我的性格,如果那东西不会被问任何罪的话,我是没办法不去展开行动的,你应该懂我。就结果来说,我可能够得到,也可能够不到,但不论是人也好,灵异现象也好,没有任何差别。这只是我能否接受的问题」
「早知道事情会演变成这样,我才不会跟你讲啊」
一真歪起嘴。他本来是想救阿臣,才相互介绍阿臣与雪乃的。在那个时候,他为了通俗易懂,用灵异现象对那些事情进行了解释。然而他所做的事情全都违背了初衷。
「你完全误会了,『那个』没有意志」
雪乃叹了口气,开口说道。
阿臣用那双仿佛在听老师指点迷津一般的真挚眼睛,向雪乃看去。雪乃接着说道
「灵异现象这个词容易让人误解,不过那只是单纯的类似自然灾害的东西」
「……」
「那并不是由什么人的意志所形成的,当然,和死去之人的怨恨什么的,更是风马牛不相及。那东西不具备意志。就算看上去有,也不过是为了给予受害者更加强烈的绝望而进行的拟态罢了。你就算打它踹它,它也不会道歉,也不会反应,它即不会恐惧,也不会疼」
雪乃说道
「你的行为,就像是拿注入仇恨的匕首,去插吞噬你朋友的海啸一样」
至少,雪乃想要协助一真劝说阿臣。
为了让这个男人免受危险,雪乃想要尝试进行最低限度的劝说,让他回心转意放弃复仇。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