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石竹花·下 七章 很高很高的牢房

挺有意思呢。想法或许与『守庚申』相似。从前传说人自身体内有中叫做『三尸』的虫子,在六十天一次的庚申之日会离开身体,去向天帝禀明宿主的过恶。然后,因为人的寿命会根据情节轻重而被缩减,所以会在庚申之日彻夜不眠进行监视,不让三尸虫离开身体。这个风俗,全盛时期在江户时代」

  「让人信不过呢……明明是自己的身体」

  「哈哈」

  神狩屋对苍衣的感想感到很有意思,短促地笑了笑。

  「你说得对。不过自己的身体也好灵魂也好,是那么值得相信的东西么?」

  「咦?唔……我不清楚……」

  被神狩屋重新这么一说,苍衣也觉得心里不是那么有底。

  苍衣苦思起来。试想一下,自己的心还有身体,不过只是自己罢了。就算不算上这种情况,也会饿,也会困。这些由不得自己的部分,确实就像是自己体内的虫子一样。

  馋虫。懒虫。从古至今都在用这种说法。

  它们是自己身体中,不能自由控制的虫子。既然如此,苍衣他们体内,也有存在这别的虫子。

  「那么……〈泡祸〉和〈断章〉就是『噩梦之虫』了。无法自由控制」

  苍衣自言自语地说道。

  神狩屋低声说

  「你的想法真是很有意思呢,令人钦佩」

  「……哪里哪里」

  苍衣低下头掩饰羞涩。可不管神狩屋再怎么佩服,这也起不到实际作用。找不到任何突破口。

  「……」

  苍衣思忖着一语不发,目光落在鞋尖,放任意识游离于电车飞驰所产生的震动与声音中。

  在仿佛选漩涡一般通过座位传向头脑的哐咚哐咚的震动与声音中,苍衣朦胧地感觉到了迄今为止从未对电车产生过的感觉,感觉到它是能够将所撞到的东西轻易粉碎掉的充满暴力的力量奔流。

  ………………

  ※注1:阿卡德帝国(前2334年-前2193年)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个帝国,统治区域位于美索不达米亚(今伊拉克),早于该地区后来出现的巴比伦和亚述帝国。

  †

  ……于是到头来,苍衣在后来什么也没发现,如今身处日常生活之中。

  在早晨的教室里,苍衣在桌上用手撑着脸,摆出一副心不在焉的表情,就像昨天在电车里的那个样子,注视着玻璃窗的表面。

  他的思索毫无成果,但也并不代表他真的完全什么都没有弄明白。

  苍衣目睹的列车事故,狗的〈异形〉,割脖子自杀,然后还有被卷入其中的一真等人的人际关系和家庭情况这些背景……情况大致已经掌握了。他一直进行着这个范围内的想象。

  就像被变成黑狗的厨师一样,留下黑狗在列车之下粉身碎骨,现实中在一真等人心目中担当讨厌人物的金森家的母亲,秋子。

  就像因为围裙上沾了血含冤入狱相当于瘐毙的王妃一样,在对于本人而言等同牢狱的自己家中,死得浑身是血的金森家的姐姐,同时也是取代母亲的人,梢枝。

  王子、少女、国王等,这些角色还是跟好多人都能对上。

  想一想,一真也好阿臣也好琴里也好,都完全匹配,而且也能够将作为王牌可以随意实现一切愿望的王子,替换成〈泡祸〉本身。

  然后可想而知,现在那些被卷入的人之中,恶梦指征最大的人是石田臣。

  凭这个理由还不够。不知是情报作为拼图的碎片不够,还是苍衣的想象力不足,现在仍未达到核心。而且苍衣一直觉得自己的思考,以及自己的体验有什么不对劲。

  这个故事对谁而言是怎样的〈噩梦〉,这件事是苍衣必须理解的。

  在想到这一点,感觉触及到承担这场悲剧之人的感情的那一瞬间,就会有种类似于之前脑海中所有零零碎碎的纸牌,在头脑中就会仿佛通过某种规律组合起来的感觉,向苍衣袭来。

  对苍衣而言,这时开始,也是结束。

  纸牌从“散落无序的现实”这个平面,突然在苍衣眼前遵循〈神之噩梦〉这个法则摞起来,搭成巨大而不安定的扑克塔。

  从散落在平面上的现实中获取材料累起来,不久将会被自身的重量压垮,只能创造〈噩梦〉的塔。印在扑克牌上的人物,也就是角色们,甚至不会察觉到自己被当做了筑塔的材料,脱离现实的认识之外的,以不存在的法则构筑起来的纸片之塔。

  然后会理解〈噩梦〉的本质——悲剧,在看到塔的那个时候,那个瞬间,苍衣会察觉到自身的『构造』混进了塔里。

  那将作为通过不同于构筑起塔整体的本来的法则的不同的法则勾出起来的,小小的结构。

  用苍衣自身的纸牌创造出来的,〈梦醒的爱丽丝〉的,结构。

  然后,站在塔前的苍衣的手,已经抓住了这个〈梦醒的爱丽丝〉的纸牌。那是苍衣只要稍微一动,整座塔就会崩塌的,已经让他无法离手的,精密而致命的纸牌。

  这就是苍衣的,被命名为〈梦醒的爱丽丝〉的〈断章〉的,感觉。

  苍衣去理解纸牌塔的那种甚至令人感到悲伤的不安定与美丽,以及那一张张纸牌中灌注的大量的人的感情,与它们产生共鸣,由于已经让自己的心加入了进去,无法动弹。

  哪怕不过是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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