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石竹花·上 四章 很淡很淡的抚子花

聪明。

  沉稳。

  但是对于阿臣来说,自身具备的这些所谓的优点,不过是限制了自己的极限的枷锁而已。

  阿臣与一真和琴里认识,是在这种自觉形成之前,在上幼儿园的时候从城市搬过来的时候。但是阿臣半认真地确信,自己之所以会成为那两个人的朋友,是因为年幼的自己本能的注意到了束缚自己的枷锁的存在。

  在刚见面的时候,还是幼儿园学生的一真和琴里,总是只有两个人在玩。

  或许因为从那时起,两人关系已经很要好了,但不仅仅是这样。他们两个直至几天之前还在正常的和大家一起玩耍,可是因为去了有些危险的地方玩而造成有人受伤,而当时的中心人物就是他们两个。所以周围的大人们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和他们两个玩。

  两人在这个乡下地方,从以前就被但人们当成了家教不好的孩子。

  一边是没有父亲的家庭,一边是家中频繁闹出地域性不伦传闻,父母分居的家庭。就算做了好事也不会得到好评,一做坏事就会被人说「难怪」。满满的偏见说得让人耳朵起茧的家长,从一开始就严令禁止自己孩子不能和他们两个玩。从遇到阿臣的时候开始,不,是自出生开始,两人就是被“正确”排除在外的异端之人。

  阿臣与两人相遇之后,马上意气相投,成为了好朋友。

  阿臣从一开始就憧憬他们两个。他们两个很活泼,然后喜欢做有些危险的游戏,所以在城市的幼儿园里最坏的孩子也赶不上他们,他们开开心心地,带着阿臣到各种刺激的地方,玩各种刺激的游戏。

  去爬城市里基本看不到的大得离奇的树,从园林业者堆成山的巨石上面跳下来。

  在小河中间走路,在海边闲逛,还在很深很险的下水道里探险。由于城市里能够钻进下水道的都封住了,阿臣从来没有见过。

  总之,他们两个是真诚面对兴趣与冲动,不听大人的嘱咐的小孩子,而且能以与生俱来的机敏回避大部分的危险,能够反抗阿臣所无法反抗的大人,英雄般的人物。

  阿臣比两人个子要高,要聪明,运动也更拿手,但是胆小的阿臣就算陪两人玩耍,也没有深入。

  只是,阿臣从当时起就有着大人般的沉稳,展现出该出手时就出手的阿臣,这样的行动并没有被他们两个当做是胆小。然后,两人有时太过度,有时疏忽大意而陷入危险的时候,守候在身后的阿臣帮助他们之后,两人会笑容满面的感谢阿臣。

  其实,阿臣只是害怕超出外围的事情。

  阿臣担心两人莽撞惹出祸来,同时也发自内心的憧憬着他们,对两人所给与的感谢、友爱和信赖感到喜悦,对自己能够支援他们两个感到开心。

  阿臣觉得这样的自己很成熟,同时也发自内心的讨厌这样的自己。

  随着成长,在那时看到的三人关系也发生了改变,不过这段经历与感情,在阿臣心中深深地扎下了根。

  两人虽然稳重了一些,也对大人们的道理有些屈服,但还是很胡闹,让人担心,却让人十分畅快。

  一真年纪轻轻就染了头发,改成了不良的口气。琴里还是老样子动不动就情绪失控,闹出乱子。

  阿臣摆出成熟的样子,在身后注视着他们两个,当他们享受着阿臣做不到的事情,收不了场的时候,阿臣便出手相助,得到他们的尊敬。对于阿臣来说,这个三人组就是这边的两人加一人。几经周折,阿臣和琴里开始交往之后,琴里一下子贴近了阿臣,这让阿臣总感到有些愧疚。

  他们的友谊,是阿臣的自豪。

  但是,这一切在那起事件发生时,画上了句点。

  琴里的自杀。尽管阿臣已经做好了觉悟,这样的关系,终会以某种形式结束,然而,这是阿臣始料未及也无法接受的形式,突如其来的悲剧性的终结。

  琴里为什么要做那样的事呢,就算听到了推定的理由,阿臣还是完全不能理解。不,原本就不可能理解。因为,阿臣一直憧憬着,守望着自己的思维所无想象的,她那完美无缺。

  于是,他根本没有料到,她会为成绩和进学如此烦恼。

  如果是阿臣的不理解将她逼上绝路的话……一想到这里,沉重的悔恨便从胸口涌了上来,强烈到要吐的地步。

  一真说过很多次,并不是那么回事,让阿臣不要失落。

  可是阿臣连一真的话都无法接受。非常懊悔。

  于是,阿臣将挥之不去的感情与后悔藏在心里,想着至少维持以前的状态,决定要装出振作起来并镇定下来的态度。他只能做到这些。然后阿臣在心中决定,至少要在找到什么能够说服自己的解释为止,献上自己的一份力,保护好她留下来的东西,保护与她有关的东西。

  「……」

  于是,阿臣现在也与这份感情一同,在一真回去之后留在了琴里的家里。

  就在刚才,槅扇用自己的手拆了下来,佛堂与客厅打通了。阿臣在这个空荡荡的佛堂正中央铺上坐垫后,来到了几乎化作储物间的走廊不显眼的一头,将搁在那里的,似乎属于已去世的婶婶的书桌搬了出来,一直盯着摆在上面的参考书。

  阿臣决定今晚暂住在这里。

  虽说梢枝同意阿臣用琴里的房间,但阿臣谢绝了。阿臣从以前算起,无数次地进过琴里的房间。阿臣知道,就算擅自使用她的房间,她应该也不会介意,但是在仍保留着她生前原貌的房间里借宿的话,感觉自己像面具一样戴在脸上的这份态度,会开裂。

  佛堂的空气呛人,在房间的角落堆着给客人用的坐垫。

  阿臣在这样的房间正中央,盘腿坐下。包括琴里在内,这个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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