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家庭作业了。已经很晚了,我也该回去了」
一真说了声再见,举手告别。
「啊……嗯,今天对不起了。谢谢你」
「一真,明天见」
「噢。自行车我借走来咯」
听到两人的道别,一真背对着两人打开门,准备走向玄关。
这个时候,梢枝的声音朝着一真背后投了过来。
「……小一,真贴心呢」
「啰嗦」
一真回了一声,缩着背想要藏起苦笑,走向走廊————眼睛转向玄关后,这一瞬间,整个人冻住了。
玄关的混凝土上,留着湿润的足迹。
被几乎快要寿终正寝的昏暗荧光灯照亮的铺着混凝土的玄关中,仿佛泡过水之后走进来一般,人五只趾头全露出来的赤脚脚印,满满的横穿过玄关。
在不断明灭的灯光中,这个足迹一点、一点地延伸。
然后以此为开端,然后将令人催生强烈不安的外面的夜色露出来的,正微微打开的,镶着格栅与毛玻璃的玄关门。
「…………………………………………………………!」
越看鸡皮疙瘩就越来越多。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在家中直到刚才皮肤还感觉到有些闷热的空气温度,感觉一下子降了下来。
空气与黑暗令人不快。一眨一眨不稳定的灯光,仿佛驱动深层意识一般。
然后视线前方正注视着的,是在混凝土上打湿留下的漆黑而湿润的,穿过不怎么大却有种压迫感的玄关的,单纯存在着的足迹。
就好像有什么人正站在玄关口一般,两枚足迹并立在玄关口,中断了。
现在就到玄关口去。
「…………」
一真犹豫了片刻。可是害怕被身后两人知道的恐惧立刻超过犹豫,占据了上风。
这份恐惧驱动一真的脚。犹如被掩饰与义务感强行驱动,停下来的脚,先前迈出。
吱
走廊吱吱作响。这个声音,在意识中听上去格外巨大。
景色向前靠近,开裂的灰泥墙壁,与铺着薄木板的短走廊,连接到玄关。脚每向前迈出一步,不知是自己僵硬的姿势变得古怪了还是单纯的错觉,感觉景象渐渐歪了起来。
吱
一真脚步不停。走近玄关。
然后刚刚把脚踏上玄关的瞬间,一阵冰冷的恶寒从脚尖窜了上来。
「……唔!」
水。
冰冷的水渗进了袜子前端,碰到了脚趾。
一真霍地看向脚下,只见脚下是刚才看到的薄薄水迹。已经朝着房子里面走去,正在走过走廊的,断断续续的,湿润足迹。
「………………!」
糟了。
一真本能的感觉到大事不好。
脑海中浮现的是,在阿臣房间的窗户上看到的,那个紧紧附着在玻璃上的,像水一样的油脂的痕迹。
有什么闯进了家里。
一真轻轻地转向身后。阿臣和梢枝什么也没注意到,正在谈论从佛堂里收拾出来的东西。
「…………」
一真想出声叫喊,可是勉强控制住了。
就算说了也无济于事。虽然一真,也对于留下两人离开这里感到强烈不安,但明白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恐惧”在全身上下扩散开。
尽快回到〈支部〉,找〈雪之女王〉他们。
随即,一真仿佛被恐惧用力地推着背后一般,动了起来。
他连忙在玄关穿上鞋,为了踩掉玄关的足迹在地上磨了磨,下定决心般打开微微开着的玄关门,就从琴里家飞奔了出去。
※注3:鸭居是用在和室房间出入口及设置门窗中,设置在上方拉门框。
3
对石田臣来说,一真和琴里是挚友,同时也是总感觉放心不下的两个人,但不光是这样,同时也是他憧憬的人。
阿臣也理解,自身的高超能力与评价,是靠自身一丝不苟的性格以及规范支撑起来的,但是这绝不是自己想要的姿态。阿臣非常明白,自己其实是一个只会在规划好的道路上奔跑的胆小鬼。
阿臣是个从小一直在意大人们,以及周围的人的目光,虽然没有胆小到在意那些而什么都不做,但自然而然地养成了演绎优等生的习惯的孩子。
虽然偶尔会做出出格的事,但与其说这些都鉴于日常的评价而被允许,毋宁说只是些会被视为加分的行为而已。虽然那时自己也心想「终于出手了」,周围的人也都评价说「一丝不苟的石田,也是该出手时就出手」,不过事后想想就觉得「我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么」感到后悔。阿臣从前就是这样一个,对自己的极限一直感到幻灭而活着的小孩子。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