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石田臣,睡了。
「………………」
他在铺着被褥的木架床上,将薄薄的毛巾布材质的被子胡乱搭在胸口上,被这一天的疲劳所侵蚀,正像死了一样睡着。
周围没有邻居的田间屋子,很安静。
没有灯光的漆黑房间里,寂静得能够听到自己血液的流动,没有半点声音。
————完全不顾这个季节的晚上,潜藏在整片农田中的虫鸣与蛙叫声吵闹。
阿臣只是在这将闷热的黑暗充满的寂静之中,睡了。
尽管从离床头不算太近的墙壁上,透过窗帘敞开的窗户洒进来朦胧夜光照亮了他的脸。然后,尽管同样被这微弱光线照亮的,在黑暗中格外显眼的桌上的那株百合花,正府视着他。
「………………」
在这死寂之中,唯独百合花朦胧地游离其外。
在阿臣正睡在床上的这个房间里。
夜色之中,好像什么记号一般。
咻嗒——
在窗边。有个影子。
………………
2
苍衣和他————木之崎一真相互见面的这个时候,那件事发生了。
「……喂,一真!你过来一下!」
突然从围墙外面飞来一个紧张的声音。苍衣条件反射地隔着被唤作一真的青年向外看去,只见门外站着一个运动风貌个子很高的年轻人,目光留在马路的另一头,向这边喊过来。
「啊?怎么了?阿臣!」
一真回过头去。挂在他裤子上的银饰链子发出声响。
眼前的青年的相貌言行,与外面那个看上去像是他朋友的青年那精悍诚实的形象,可谓截然相反。
一真被朋友叫住,朝着门外说道
「我现在才正要讲事情!」
「抱歉!」
对方的回应带着疑惑与紧张。
「不过琴里家的婶婶在。样子很奇怪!」
「啥!?」
听到这句话,一真立刻离开了工房的入口,小跑回去。突然被他搭腔有话要说又被他扔下,苍衣和千惠不由面面相觑,都觉得莫名其妙。
「……请问,刚才那是?」
「哎……他是木之崎」
对苍衣的提问,千惠好像也摸不着头脑。
「他是群草先生照顾的……一个……人……」
两人一时间呆呆地听着一真离去时踩着碎石发出的脚步声,但不久之后,千惠有些怀疑,从板之间站了起来。
「我姑且去看看」
说完,千惠离开了。
苍衣也追了上去,立刻追上了她。在那头的门外,阿臣和一真站在一起向路的前面看去,阿臣手一指,一真皱紧了眉头。
「木之歧,你干什么?怎么了?」
千回说道,然后苍衣从门内露出脸来。
在阿臣所指的方向上,似乎是用老旧枕木拼成的木栅,以及宽幅只有一股道而且没有断路闸的平交道口。而那里就是铺着这样一条被用作备用铁道的宁静的单线轨道。
然后在平交道口的那边————有一位女性。
她乍看之下和苍衣的母亲差不多岁数的,穿着裤子与T恤衫,上面披着一件薄上衣,是一位平淡无奇的中年女性。她正站在道口等过铁道的警笛。
只不过,她所站着的是警笛没响的平交道口。
「…………?」
苍衣脸上,也转为看到可疑东西时的表情。
光是远远看去就能知道,女性正心不在焉的对着前方,看上去只觉得她在等待过去。那并不是在过铁路之前以防万一确认安全的样子,至少她从几分钟以前就一直维持着这个样子。
周围是房子、农田、碧绿的原野,然后远方是山林。
在这样的布景之下,她呆呆地一个人站在宁静的铁道的景色之中。
这片乡间景色之中,在警笛没响的平交道口等待的女性的样子,只看一眼也就算了,可是越看就越让人觉得奇怪。
毕竟没有理由一直站在那里。在风儿轻柔的吹拂中,一直心不在焉地站在宁静的平交道口一旁的女性身影,打个比方吧,看上去不像平交道口本来的等待电车驶过的这种用途,反倒像是在等待电车驶来。
等待,电车驶来……?
刚一想到这种可能,苍衣感到当下眼前的情景看上去难以名状的不祥,有什么冰冷的东西从心还有皮肤上滑过。
苍衣在困惑的一真和阿臣得出结论之前,迅速从门口冲了出去。
「!?」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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