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
「…………啊…………对啊……」
这个声音勉强可以当做语言来认识,紧贴语言的底线。不断呢喃却又几乎没动的双唇间,混着血的口水化作泡沫不断堆积。
不知是咬到了舌头还是咬到了嘴。
总之,牧子的嘴就像里面在咀嚼东西一样运动着,长久不断的发出近似吐出泡沫的呢喃。
仔细一听,能听到咯吱咯吱,好像咬紧牙关的声音微弱地从口中传出来。
然后仿佛坏掉的语言残渣,不断积蓄的混着血的泡沫不久饱和,溢出嘴唇,从嘴角画出一条细线,流了下来。
之前因为泡沫而模糊不清的声音,听起来稍微清楚了一些。
「……没错,杀了他就好了,早点这么办就好了……」
牧子口中叽里咕噜的嘀咕着这样的话。
「杀了他就好了,杀了他应该就能让家人再次团聚了」
牧子低沉、微弱、淡然地呢喃。
「杀了他就能解决了。家人回来之后,我就不会再被说成缺陷品,就不会被人看不起,就不会遭人蔑视,就不会受到指责了」
驾驶座上显示速度的仪表所发出的暗淡光芒,在黑暗的车内是仅有的一点光源。
被昏暗的绿色光线微微照亮的牧子鱼一样的脸,以及与方向盘一并握住的菜刀,正发出相同的暗淡光辉。
「杀了他就好了」
牧子说的是谁,如今很明显。
然后她要做什么,也已经非常明显。
牧子准备杀人。用她手中沾满献血的菜刀去杀人。
牧子————打算杀死雅孝。
「……停…………手……」
就像在发出细微的尖叫,千惠用从恐惧中挤出的声音对自己的母亲说道。
是让她停下什么?开车?杀人?
千惠不明白。总而言之希望她停下来。之前慢慢被恐惧削磨的心灵已经到达极限。
「停手…………停手啊……」
可能听到了千惠的声音,牧子的脖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动起来,转向千惠的方向。
然后,她似乎打算说些什么,微微的张开嘴。
但是————哆,从嘴巴的缝隙间流出的不是语言,而是看上去就像鱼卵一样的鲜红泡沫大量地混在一起拉出丝,让人怀疑头骨内是不是全部溶解流出的大量的血。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千惠自己的凄惨尖叫响彻狭窄的车内,声音大到怀疑会震坏自己耳朵。
在爆发出惨叫声的车内,从牧子口中流出的大量的粘稠血液发出噗叽噗叽的声音撒开,微微张开的嘴松弛下来一般,下颚脱节展开。从忽然打开的口中吐出更多的血液,脖子就好像失去了内部的东西慢慢倾斜,嘴、下颚,就如同内部的东西流出来的皮囊,顺从重力耷拉下去。
脑袋在自重的作用下垂下去的那一刻,犹如容器倾倒一般,混着泡沫的血从鼻子和眼睛里喷出来。
张大的眼窝承受不住内部的压力而爆栓,在流出的血泡的推压之下,两颗眼珠滚落脱离,与粘稠的血液纠缠不清,和泡沫一起流了出来。
「——————————————————————————!!」
千惠惨叫起来。
将一切尖叫完全淹没的惨叫。
面对着从脸上的所有孔洞吐出血与泡沫的母亲,千惠身体无法动弹,浑身颤抖,声嘶力竭的发出惨叫。
失控的车脱离了车道,就像要散架一般开始摇晃。
然后伴随将听觉以及一切东西统统破坏掉的可怕声音,视野与身体在天旋地转的冲击中被搅弄得一团糟————
所有的一切都中断了。
随后,是黑暗。
…………
※注1:能面具为日本传统曲艺「能乐」中使用的面具。欢乐和悲伤可以通过同这一个面具来表现,而仅仅需要稍稍调整。
†
神狩屋说
「我————不相信存在死后的世界」
在某种机缘巧合下变成了这样的话题,然后神狩屋给出了这样的回答。
<丧葬屋>的箱型车行驶在没有路灯的树林中的漆黑乡间小路上。毫无情调的车内,神狩屋坐在副驾驶座,与坐在正后方的幸三时断时续的进行着遵守礼仪的对话,而目前正直这个过程之中。
出发之初车内充斥着令人窒息的腐臭,但随着时间过去,<丧葬屋>的<断章>发挥效果,尸体开始复活。
因此,强烈的腐臭急遽衰减,取而代之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而车现在就在这个血腥味中奔驰着。
两位车主除了向幸三确认道路之外不会开口。
神狩屋有时会在眼前摆弄一个外形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