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时间。
「……」
千惠在房间里,孤零零的一个人。
这个时候,突然传来拖鞋踩到地上,有人上楼的声音。这个声音从二楼走廊上,直接朝着千惠的房间过来。
千惠有些害怕,盼着最好别是爸爸或者妈妈啊。
千惠在不久前刚刚把妈妈吼出了房间,气氛很尴尬。而对爸爸,纯碎是不想让他进屋。
千惠心里采取应对态势,脑袋从枕头上起来,朝脚步声逼近的走廊看去。
几乎同时,一个人从敞开的门口探出脸来。
探出脸的不是千惠心中畏惧的那两人,而是一位身穿学校制服,面庞细腻的少年。
是苍衣。愣了片刻,千惠随即转换思维,戒备起来。
不知不觉间差点忘记了,可这位少年是雅孝带来的人。是那个拥有异常力量的少女——雪乃的同伴。
「那个…………千惠同学,现在有空么?」
苍衣缩手缩脚的向房间内窥视,发现千惠之后,这样说道。
见千惠没有回答,苍衣的脸上多了几分困扰。他整个人站到了门口之后,用食指挠起了脸。
千惠看到苍衣左手在腰上夹着三个坐垫,看上去抱得很吃力。
千惠看不出他的意图,不假思索的问了出来
「你……你拿着什么?」
「咦?啊,这个么?」
苍衣听到千惠的提问,不知怎的好像很开心,将坐垫用双手抱给千惠看。
「我想和你说说话,不过你应该不希望我直接进屋」
苍衣说道。
「……什么?」
「我想,用这个在房间里铺成路,在上面走进去可能就不会惹你讨厌了」
千惠呆住了。
果然这个叫苍衣的少年和其他两个人的感觉有着决定性的差别。雅孝是那种看起来很稳重却隐约有种不亲切的态度,雪乃是那种拔刀出鞘的感觉,而苍衣的言谈举止中所散发出的感觉截然不同,从头到尾都是那么平凡。
而且还会顾虑千惠的洁癖症,想出这种滑稽的办法。
千惠就像头一次和他交谈时那样,轻轻的扑哧一笑。
「……你果真有点怪呢」
「咦…………」
得到千惠这样的评价,受伤的表情率直的挂在苍衣脸上。苍衣抱着坐垫,一时杵在了走廊上。可是看到千惠笑个不停,苍衣也渐渐放弃似的,混着苦笑叹了口气。
「呃……我可以把这个放在下去么?」
说完,苍衣重新抱了抱坐垫给千惠看。
「好吧,进来吧」
千惠笑着答道。
「不过,你要用你那个坐垫的点子。另外,不要碰屋里的东西」
「啊,好的。我明白了」
看着兴冲冲的一边铺着坐垫一边进屋的苍衣,千惠缓缓地挪动身体,从床上起身。
苍衣在坐垫上坐下,对千惠说道
「脚……有没有好些?」
「又痛又不方便」
千惠回答。这是率直的感想。
「我稍微回想起了姐姐。坐在轮椅上的姐姐,可能也觉得很不方便呢」
千惠叹着气说道。
「不过就算现在能够明白,也无济于事了呢……」
「啊……你姐姐是坐轮椅的么?」
「对。我想我说过,她长年卧床身体很弱,走起路来非常吃力呢。有段时间医生还说,她没办法活着离开医院。姐姐曾经说过,她只能透过窗户看到外面的世界,就像水族馆里的鱼。不过说这个话的时候,姐姐在笑呢」
千惠回答苍衣的问题。于是千惠一边回答,一边想到。
千惠独自望着天花板的这段时间里,一直回想,一直思考。
说不定,说不定志弦一直在恨我们。
周围的人都很正常,唯独自己要被强加上这样的不自由。这种事如果发生在千惠这种绝非圣人的人身上,一定会对去恨身边的人。而且要说志弦的情况,也断然不能说她身边的人就是发自善意,有的只是一味的不理解与不顾虑。
在自身边的同情心之中,净夹杂着庸俗的好奇和议论以及轻蔑。
顾及体面的父亲,无力完全隐藏疲劳的母亲和千惠。
看上去很热心,其实只想独善其身的亲属。
现在回想起在佐江子姑姥姥家遭遇那场异常现象的时候,不知不觉的就会觉得,说不定姑姥姥早就被志弦的亡灵给杀死了。
至少姑姥姥要遇到这样的事也无可奈何。
软弱的心,让千惠将至今为止都不曾说过的话吐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