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千惠从走廊里露出脸来,看到后院里的情况,她十分惊讶地问道。
“什……什么?爸爸,你们在吵什么?”
千惠说完就立刻理解了现状,她的脸色嗖地变青了。
她看到了很明显死于异常状况的宠物犬和被血染红、瘫坐在地的父亲。
从走廊俯视后院的千惠惊讶的视线与从后院仰望她的父亲拼命的视线相会了。
现场的氛围瞬间凝固。然而,明白了现状的千惠接下来采取的行动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在雪乃他们的预料之中。
“你、你在干什么啊!?太脏了,快点住手啊!!”
虽然站在走廊上的千惠说出的话是出于条件反射,但是其中也包含着纯粹的惊愕与厌恶的感情。
“………………”
苍衣担忧地绷起了脸。
雪乃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皱紧了眉头。
不过,千惠的父亲自然比他们露出了更为惊讶的表情。
他似乎很受打击,圆睁着眼睛。
接着,他立刻涨红了脸,吊起眉毛,用比刚才更大的声音向千惠怒吼。
“你……你说什么!!”
他激动地大喊,抱起在任何人眼中都已是死尸的柴犬,气势汹汹地站了起来。他抱着尸体的衬衫胸口和袖子很快就吸收了红黑色的血,即使如此他也毫不在意地抱着柴犬大步走向女儿。
“太郎从你小时候起就在咱们家了!它是你的家人啊!”
“别把它带过来!”
千惠一边后退,一边大喊。
“跟这些没有关系吧?不管怎么看,这都不是疾病吧!要是感染了怎么办啊,快点扔掉啦!”
“扔、扔掉!?”
父亲听到女儿的话,几乎发出了悲鸣。
“是啊,那种东西只是细菌而已吧!”
“当然有关系了!这是我们自己家养的狗!你对像是家人一样的太郎说了些什么!你知道自己说的话有多残忍吗?”
完全是两条平行线的怒吼。千惠的父亲想要抱着柴犬的尸体走上走廊,看到这一幕,千惠惨叫着后退,以玻璃快要碎裂的气势“嘭”地关上了走廊的窗户。
千惠跑进家里,而她的父亲怒气难消。
“等一等!千惠,这件事我不会轻饶你的!”
接着,他用沾满了血的手打开了窗户,而周围哑口无言的大人们总算反应过来,用安慰的口吻说道。
“……冷静一点啊,幸三先生。”
“你们让我怎么冷静!”
“不,千惠确实说得过分了,那孩子真让人头疼。不过,幸三先生也要小心得病啊,你现在全身都是血。”
“这有什么关系,我们可是家人!”
“你、你看……比起这些,还是先找兽医吧。不快一点的话……”
“…………”
他总算冷静下来,低头看向自己怀中一动不动的柴犬。
然后,他抬起头来,以悲伤的眼神一言不发地看向走廊里跟他同年代的女性,又忽然用疲惫的声音茫然地说道。
“……孩子他妈……给兽医……打电话。”
“啊……是……”
应该是他的妻子吧,那位女性一边回答,一边慌忙地缩回房内。
目送着妻子的离开,他向不再动弹的柴犬呼唤着“太郎……”这个名字,一步一步地走回到狗屋前。在大家的守望下,他静静地将无力瘫倒的柴犬尸体放在了狗屋内的毛毯上。接着,他卷起了毛毯。大概是因为他十分疼爱那只狗吧,他的动作温柔得就像是在给睡觉的小孩盖被子一样。
“………………”
没有人说话。
雪乃他们也注视着眼前的场景,没有说话也没有采取行动,只是伫立在原地,仿佛被现场的氛围吞噬了一般。
两人的身后,忽然出现了人的气息。
“……”
“神狩屋先生……”
雪乃和苍衣回过头去,苍衣轻声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而神狩屋也以不知道该说什么的表情和雪乃他们一样眺望着后院中的场景,欲言又止地回答了一句“……嗯”。
嘶嘶——
柴犬吐出的大量包含着泡沫的血液发出轻微的声响,像是没做好的红色酥皮一样,缓缓地在草坪上方扩散。
…………………………
†
“……让你们看到丢脸之处了。”
大约三个小时后的傍晚时分。海部野家的一间客房中。
在那场骚动结束之后,雪乃、苍衣和神狩屋一起在摆着黑色木纹桌的古老和室中,与家主海部野幸三面面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