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一同涌出置物柜,教室里的温度渐渐上升,几乎变成了锅炉室。
“…………………………!!”
雪乃失去血色的脸上浮现起汗珠,她紧握住自己瑟瑟发抖的左臂。
鲜血从如同漏雨一般的左臂滚落。在这红色的血滴滚落地面的瞬间,仿佛铁块融化般的烟雾随之腾起,接连不断地在地砖上烙下烧焦的痕迹。
雪乃按住自己的左臂,身体像张开的弓一样微微弯曲,接着像指挥官一般高高地挥起手臂。
她缓缓地抬起手臂。接下来的瞬间,又向趴满婴儿的窗户猛然挥下。
“‘燃烧吧’!!”
沾在左臂上的血伴随着剧痛化作无数的血沫溅在窗玻璃上。
一瞬间,玻璃仿佛被包裹在血沫中的火药击穿了一般,挤在窗户外侧的恐怖婴儿肉块同时燃起了大火。
窗户被染成了红色。
哦呀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窗户闪耀着光芒,火焰的色彩映照于教室之中。窗户上的婴儿纷纷卷入蔓延的火势中,它们喊出了临死前凄厉的不协调音,几欲震破窗玻璃。
用婴儿的肉块堆成的障壁如同塑胶一般燃烧融化,化作油腻腻的蜡像人偶,被烧塌的残骸一滴一滴地滚落到窗户下方。
转瞬之间,覆盖整个教室的异形婴儿被一扫而空。
对噩梦带来的“效果”没有抗性的“异形”,只要一刹那就会被燃烧殆尽。
这就是雪乃的“断章”——“雪之女王”带来的极致破坏。
“…………………………”
在红色火焰的照耀下,带有黑色蕾丝的长裙和蝴蝶结随着蒸腾的热风与火星翩翩舞动。
这幅场景壮烈残忍却凄美无比,而雪乃本人由于复苏的恐惧,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心脏如同随时会停止一般激烈地跳动着,痛楚压迫着整个胃部。
“……哈啊……哈啊……”
脸色苍白的雪乃不停喘息,肩膀随之上下抖动。
一个似乎想把雪乃改造为少女风格的少女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的背后,影子般的少女轻飘飘地站立着,仿佛随时都会融入黑暗。
《……呵呵呵呵呵呵。好啦,葛丽特,快给魔女的家放火吧?》
风乃的亡灵如同歌唱般快乐地说道。
《烧掉饼干做成的房顶,融化巧克力做成的窗户。只要烧掉了小屋,接下来就轮到魔女了。从很久以前,魔女就要被烧死。谁让魔女也是糖果的一种呢。》
风乃嗤嗤发笑,用只有雪乃能听到的声音轻声细语。
雪乃没有回答,只是面带高傲的表情俯视着教室。
瘫坐在地的男学生茫然若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只是抬头仰望着雪乃。
红色的“虫”已经爬到了他的脚边。雪乃不感兴趣地将视线从这位不知姓名的同班男生身上移开,将她脸色凄惨的面庞转向身在此处的另一个人。
坐在座位上的————那位少女。
虽然她身材娇小,长着一张娃娃脸,但却拥有着与其成反比例的责任感和义务感。她是这个班级亦即面包屋的主人,也是挂着班长名号的“母亲”及“魔女”。
如果说班级就是魔女的家,那么构成这个家的并不是这间教室,而是班里的全体学生。班级是由人类组成,没有形态的家。换言之,班级是象征着人的物体……同样,也可以说成是“面包”之家。
“………………”
已经变为“魔女”的面包屋主人无言地低着头。
她的赤红双目淌出泪水。即使泪流成河,让她从此视力变差,葛丽特已经变成了杀人犯。
如果有可以回去的地方,她大概就不会成为魔女了吧。然而,无论是以何种形式杀了人,遥火这位葛丽特并非是那种可以随便敷衍自己回到家中,毫无责任感可言的人。
“……没有回归之处的杀人犯只能作为魔女生存下去。这就是她的噩梦。”
站在雪乃身后的苍衣悲哀地说。
“实际上,大多数虐待子女的父母在孩提时都被自己的父母虐待过。所以,被魔女养育的小孩在杀了魔女获得自由之后,最终也会变成魔女。过去的经历造成的负面影响会不断连锁,而媛泽同学拥有的强烈道德观使得她渴望受到连锁罪行的惩罚。”
接着,苍衣静静地转向遥火说道。
“虽然有些悲哀————不过,汉赛尔和葛丽特前来杀死已经成为‘魔女’的你了,媛泽同学。”
“………………”
苍衣视线前端的遥火坐在座位上,只是一动不动地低着头。
置物柜中的私人物品依然在燃烧,从门缝中漏出的红色光芒不停闪烁。在淡淡光芒的照射下,正襟而坐的遥火低着头,从挤出一条缝的嘴角中轻声吐出一句话。
“…………太好了。你们可以阻止我了。”
“!”
听到她憔悴的声音,雪乃心中忽然产生了某种动摇。
遥火看上去还很正常。如果她还是正常的,那就可以得救。把噩梦之“泡”的内容烧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