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人类与这个世界时常被“神之噩梦”所威胁。
神是实际存在的。在所有人类的意识深处,集合无意识之海的深处,神是存在的。
与这种概念中被称作“神”之物最接近的绝对存在,有史以来一直沉眠在我们人类意识中遥远的内部。因为在沉眠才对我们人类毫无兴趣,也正因为如此而显得冷漠而公平。
某一时刻,神做噩梦了。
神是全知的,在梦中一次性地看到了存在于世的所有恐怖。
而神又是全能的,将妨碍了睡眠,以人类的意识完全无法看到的巨大噩梦分离丢弃了。被丢弃的噩梦沉入集合无意识之海的海底,变成了泡沫,又分裂成许多小泡,一点一点上浮。
上浮——浮向我们的意识。
浮现在我们意识之中的“噩梦之泡”,因为被称作“全知”的普遍性而融入了我们的意识,与个人持有的固有恐惧混在一起。
于是,这个“噩梦之泡”因我们的意识而变大时,噩梦就溢出容器漏入了现实中。
就这样,我们混合了神之噩梦的噩梦,成为了现实。
†
对市立第一高中一年级的学生媛泽遥火来说,学校是一个重要的社会。
对于大多数高中生来说基本上也是这样,但遥火在其中最为明确地将学校归为自己所属的社会之一。
遥火在学校里担任班长。
从小学时起,遥火的强烈责任感就多次被记录在学生手册中,已经强到了可以称为是特长的程度。
“妈,我出门了哦!”
这是一如既往的清晨,遥火一边在玄关穿鞋,一边向母亲喊。
她身穿黑色的水手服,身旁放着书包和袋子。接下来要去上学的遥火穿好鞋子,就跟往常一样在鞋柜旁的镜子里扫了一眼,那是为了在出门前检查一下自己的服装是否整齐。
遥火的性格就是不喜欢随随便便。
遥火映在镜中的装扮不像是因环境所迫而勉强做出,是作为一名高中生来说无可挑剔又绝不俗气的形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以算是高中生的理想外型。
有些娃娃脸的遥火在镜中紧绷着脸。
带有一种传统氛围的黑色水手服上有用电熨斗精心烫成的折痕,这些折痕如同折纸一样准确。
关于发型的校规早在多年前就撤销了,但遥火的发型还是一刀齐齐搭在肩头的中发,即使参照当年的校规也中规中矩。起床时乱糟糟的睡相此时也已无影无踪。
“……好。”
确认完一切,遥火小声地嘟囔了一句,对着镜中的自己点点头,拿起地上的书包和袋子,打开玄关的大门准备上学。
就这样,遥火的一天再次展开。
顺便一提,这种情况下的“一天”仅指上学,其他事宜不算在内。遥火并不喜欢上学。只是从性格上来说,无法对自己的班级…………或者说是对所有眼中所见的人置之不管。
因此,身边最为亲近的同班同学对遥火来说就如家人一般重要。
话虽如此,遥火也不讨厌上学。
当然了,在学校之外她也会向遇到困难的人伸出援手。
她也认为自己的性格很吃亏。但媛泽遥火就是这样一位少女。
“啊……嘿!”
遥火迅速离开玄关,把插在袋中的花束搭在门柱上。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后,遥火来到了街上。
此时是五月下旬。天气基本已经变暖,但肌肤接触到早上的空气依然会感到寒冷。
在几乎形成霜降的寒气中,遥火带着紧张的心情,开始走在通往学校的路上。遥火的家与一高很近,徒步只需十分钟。多亏了这样,她不用乘坐电车、公交或骑自行车上学。
步行距离车站约二十分钟,位于恬静住宅区的市立一高。
遥火向这附近创立最早的学校迅速前行。
这条路上人行道和车行道的界限十分模糊,是住宅区中一条狭窄的小路。道路两旁全是民家。遥火从小时候起就生活在这里,连里面住着什么人都一清二楚,因此这一带对她来说如同呼吸般熟悉。
即使闭着眼睛似乎也能顺利前行,完全属于遥火的小城。
每天早晨重复出现的场景。对于遥火来说,走在这条路上当然不该感到不安。
上学路上的遥火一直表情认真又愉快。
但是,此时遥火面对着没有丝毫怪异的小巷一头————脸上突然痉挛般地蒙上了一层阴影,眼神中也渗透着不安。
“……………………”
在拐过十字路口的遥火面前,笔直地伸展着一条没有人烟的上学路。
遥火不由自主地止住脚步。十字路口的前方,被两侧住宅夹在中间的狭窄小道不断向前延续。
一大早就缺乏生活气息的无机质小路。
漫长的小路。只是不断持续下去,既空洞又冰冷的氛围。
它只是一条街道。
那里不该存在任何奇怪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