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怎么了……?”
《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吧?‘泡’好像已经溢出了。》
“……!”
语塞。
《感觉到‘泡’的气息了。》
少女的声音像是享受着这个世界般说道。
《《灰姑娘》很快就要开始了。你们的判断是正确的。》
“什……!”
《一定是那个叫作杜塚的女孩持有着‘泡’吧。不快点追上去的话,那孩子抵达火葬场后,一定会立即出大事的哦?》
“…………………………!!”
3
来参加葬礼的亲戚只有六人。
在全体站立等待,安静的纯白房间里,只有发动机发出微弱的声音,送出巨大的火葬台。
刚刚被火葬场职员从焚尸炉里运出,还残留着强烈热量的火葬台。
在刚才暴露于火焰之中的台子上,独特的臭味和猛烈的热气一起上升,遗骸的白骨像是被无影无踪的棺材炭灰掩埋了一般,以能够勉强分辨出人型的配置平躺着。
“……那么,请允许我引导各位捡骨灰。”
刚进入老年期的火葬场职员一说完,真衣子和亲戚们就在奇妙的氛围中静静行礼。
聚集在火葬台周围的众人。这时,职员拿出插着长筷的筷子筒和陶瓷制成的纯白骨灰罐。
在台边一直低头盯着骨头,真衣子的脸能够触碰到从台上升起的热量。
虽然母亲最后像是变成了贴着一张恶毒人皮的骸骨,但当她真的变成骨灰时,她的面容也完全消失了,不如说是成为了让人能感到寂寞的骨头碎片和白色骨灰混合物。
“哎~首先是筷子,这是将竹制和木制筷子各一根组合在一起使用的。”
职员一边这么说明,一边将筷子递给众人。
“木头和竹子是无法嫁接的,据说这是表示这个世界与那个世界的界限,期望亡者不必彷徨地成佛的意思。接下来是骨头,按照跟亡者关系的深浅,两人一组将骨头捡入骨灰罐中。这是架筷,即在三途川上架桥(译注:筷和桥的日语发音相同。)以供通行,让亡者能够顺利渡过三途川成佛,包含有祈祷的意思。”
接着,职员环视众人。
“骨头要按照从脚到头的顺序收入骨灰罐。……那么,从丧主开始。”
职员说完,真衣子被黑矶伯父催促着拿起筷子。
黑矶伯父在非常辛苦的状况下来到这里。夏惠直到最后也没有回家,失去了行踪。他们前几天才向警察发出了搜索申请。
虽然是位脾气暴躁的可怕伯父,但他的责任心很强,是个可靠的人。
跟母亲和夏惠都很相似的伯父,把筷子前端伸向脚附近的骨灰,用视线催促着真衣子,点了点头。
“……”
真衣子也把筷子伸向白色的骨灰。
她跟伯父一起,用筷子夹住脚附近被骨灰掩埋起来快要崩毁的骨头,放入骨灰罐中。
捡起时的感触,放入骨灰罐里的声音,都干涩而轻微。只有七位的参加者按顺序捡了一圈骨头后,为了缩短时间省略了递筷子的步骤,接下来就只剩把骨灰罐正常填满的工作了。
奇妙的氛围中混杂着些许安祥。
从白色骨灰中捡出有些发绿的骨头,亲戚们之间开始进行小声的谈论。
但是真衣子的情绪变得有些差,就离开火葬台,站在圈外。
因为他们交谈的内容理所当然是关于母亲的。
真衣子也很清楚,如果是关于母亲的谈话,不管他们怎么克制,也只能是说坏话。
她不想听,也不想说。但是她也无法让他们住口。
即使说了也没用,母亲给亲戚们添的麻烦已经达到了这种程度。对于不想被人如此看待的真衣子来说,她的期望无论怎么考虑都是不可能的。
“良子直到最后也没有说过一句好听的话呢……”
围在台边的女性亲戚独自说出的话,概括了母亲的一生。
他们的对话没能进入真衣子的意识,真衣子的意识像是飘远了,她在身上摸索着。
触碰到了制服口袋里的坚硬物体。
真衣子把它取了出来。那是被拒绝放入火葬棺材里,她照顾病床上的母亲时使用的勺子。
在白色房间的光亮之下,闪耀着黯淡光辉的大勺子。
没能让母亲带走它。母亲在那边该怎么吃饭呢,她如此考虑着。
在担心和想象中,她有些忘怀。
就在她想这想那的时候,火葬台周围的话题又转移了。
“……这位亡者,生过很长时间的疾病吧。”
职员看着骨头说。
“您能看出来吗?”
“是的,我一年间会看几百个人,大体上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