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我这边的事。难道说获得信任的不是儿童座椅,而是我的脸面?
「我们是曾在某处的走廊里擦肩而过吗?」
「没有过哟。不过,从进路指导的老师那里,经常能拜听到你的名字——作为传说中的考生,从偏差值零到顶尖大学的合格」
我都想笑出来了。
尽管是嘲笑,那也如同自嘲一般。
既说我是直江津高中自始以来的吊车尾,也说我是传说中的考生而不是传说中的吸血鬼,谣言的尾巴,到底会停留在何处呢。
还说什么偏差值零。
「『你也好好学学』——像我这种人,哪儿能达到这种水平。倒不如说,对我来讲阿良良木前辈是想要逃避的现实。你这位大前辈」
「——见到实物之后,是不是觉得大有不同?」
「怎么说呢。开着气派的车,头发也像嬉皮士一样肆意留长。大前辈即使成为了大学生都还是一如既往的自由,叫我如何不憧憬」
话里的讽刺味仿佛要溢出后视镜。
留长头发原本是因为要掩盖吸血鬼的牙痕,但这样子的理由看起来无法在目前的局面下使用——而且,若是声称这辆父母买来的车,因为是左驾所以在国内开着蛮难的,也会造成反效果。
明明都是在升学学校里吊车尾,我们应该可以有些共感才对,但看起来只会感觉反感……,说起来,对方也是差不多的感觉吧。
我之所以来见她,也不纯粹是为了小落叶……,既不纯,也不粹。我是为了黑仪,为了老仓,为了命日子,为了我自己,而不是为了她。
「所以呢,发火了吗?爸爸和妈妈」
「…………」
我的谎言居然还没暴露。
该说这孩子太实诚呢,还是说不要这么扫兴啊……,看起来非常在意被父母发火的事。明明我这边,可是抱着这是自德拉曼兹路基或者艾比所特、奇洛金卡达这等吸血鬼猎人以来的对决呢。
不对。
倒不如说类似于我跟小扇的对决。
表和里——确实,我和这孩子,即使同是吊车尾属性,其时期也不同……,嘛啊,要我来说的话,虽然听上去夸张得像是因为志愿学校的排行下降而落榜,但正因如此,我才不想多说。
「要是他们发怒了你会怎么做?会道歉吗?」
「那肯定道歉啊。我会说,抱歉让你们担心。爸爸,妈妈,对不起我是个不聪明的女儿」
这样说着,后视镜中的小落叶真的把头低下演示了起来——虽然感觉像是实际演示了一番,但重新抬起头的她,嘴角浮现出了浅笑。
「阿良良木前辈,擅长道歉吗?」
「嗯——对父母道歉吗?怎么说呢」
非要说的话,或许我真还不怎么道歉。虽然现在倒是维持着比较良好的关系,但在高中时代,我自觉我和父母之间的关系比较险恶。如今离开家,或许也只是想要保持适度的距离。
「不仅是父母,还有老师和朋友和女友。进一步来讲,阿良良木前辈,擅长道歉,然后获得原谅吗?」
「……不擅长吧,非要二选一的话」
我说这话的意思一个是意味着我做的全是不会被原谅的事,而且我这情况,没想过会被原谅的事做得也不少。
现在发生的诱拐未成年人也是如此,或者说,这之后将要施行的对小落叶的处置也是如此——自不必说,我不是为了把她送回自己家才握着方向盘。
所前往的是别的场所。
也可以说前往的是对我而言非常熟悉的场所。
「我呢,是很擅长呢。被原谅。要换一个说法的话,就是假装正在道歉」
「正在道歉——的假装?」
是在说小日伞的篮球部后辈的话题吗?
体育会系的上下关系,可是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围。
「坦白来讲,土下座是新手才会做的。这种手法反而会带来反感,被人认为是贯彻表演来让自己陶醉也无可奈何」
要点在于当说出我认输的时候,要好好装出认输的模样——小落叶一边浅笑着,一边这样说道。
「比起低下头,落下肩膀才更重要。眼睛朝下。虽然眼角浮现泪珠是很好的,但要是真哭了的话,就会被觉得很烦人。通过施压来获得原谅并不是聪明人会做的。因为要是留下之后的祸根就没意义了,所以能让人感觉到在忍住不哭最好——尽可能将声音放低,是的,就像是在忍受屈辱」
「……不让人看见自己的反省之心也可以吗?」
虽然很难理解这番对话到底有何意义,但总而言之还是把话题延续下去吧——我并不是觉得这其中有攻略的提示在,而是单纯的感兴趣。
或者说,为未来做准备。
「装作一副过于懂事的样子也会适得其反哟。不如说,酝酿出比起反省更想反驳,却强忍住的气氛,或许会给对手提供『让人屈服爽到』的感觉。这是通过力量,或者说通过智慧,据理力争,正义地,来让对立的对手屈服的幸福。要是给予这种性兴奋的话,愤怒也会消退,人会变得宽容」
性兴奋什么的,在密闭空间的车内从一位女高中生的口中说出,让我有些震惊——确实,这样一来似乎会变得什么都能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