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余物语 031-035



  「……意思是她还有爱?」

  「没爱也能养育孩子喔。就像我一样。」

  羽川像是完全看开般这么说。

  「不过无论是三岁还是二十岁,当时的家住小姐并没有责任能力。」

  接着她这么补充。

  是没错啦,即使不是正当防卫,瑞士的法律与日本的法律在这个事件上都无从制裁。

  就算她是非法潜入国立大学的冒牌老师,是应该不予缓刑直接送进监狱的重刑犯,在这个事件也是无罪。被监禁二十年,不可能有人能保持正常。像我只要半小时就会受不了。

  何况家住副教授出生之后,从来没有被赋予这种「正常」的感觉……只能不惜说谎也要获得或习得。

  我也好几次尝受过不再正常的失落感……但是从一开始就不正常,究竟是什么样的心境?

  被监禁长达二十年……

  「……所以,到头来这是最大的谜团吧?」

  「把最想问的问题留到最后,这是你从高中时代至今的习惯吧?」

  「是啊,因为我胆小,害怕听到答案。」

  「应该是因为你在发问之前就知道答案吧?不过,请说吧。因为我最喜欢被阿良良木问问题了。」

  「最喜欢阿良良木?听你这么说就没办法了,我只好提出最后一个问题。」

  「我觉得这个玩笑跨越现在的距离感了。我要把这段话传给黑仪。」

  唔 距离感好难拿捏。

  不知道羽川是以什么感觉和黑仪对话。

  那么,既然已经以轻快的对话暖场……

  「基本上,将人类从婴儿时期不吃不喝监禁长达二十年……有可能吗?」

  对于虐待儿童完全不熟的我,当然也对于育儿完全不熟……之前自称奶爸真的很厚脸皮。不过再怎么无知,我好歹也知道婴儿是只要稍微疏忽……即使没有疏忽也很容易死掉的弱小生物。

  维持这种状态长达二十年?

  终究无法只以「父亲是小儿科医生」来说明……应该说,我从那封信也感觉到家住副教授刻意写出父亲的职业,借以盖过这个疑点。

  因为心脏瘦小,所以利器没刺中重要血管的这段说明,总觉得也像是漫画情节……如果身体状况这么差,反倒光是擦伤流血的程度就会没命吧?

  家住副教授究竟是多么蓄意,多么不经意去渲染那封信的内容,这一点无从确认……我甚至觉得她说「父亲是小儿科医生、母亲是童装设计师」也是谎言。就像是她说爷爷奶奶是气球艺术家一样过于理想化。

  「一旦开始怀疑到这种程度,将会无法信任任何事情喔。不过我在这一点和你的想法相同。以斧乃木小妹的说法就是『第一次和你意见相同耶』。」

  和斧乃木的状况不同,说不定这真的是第一次……毕竟至今一直因为距离感失准导致意见分歧,我以为彼此在这里的意见也会不同而紧张了一下。

  「嗯,我认为家住小姐本人怪异化了。」

  听到羽川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不对,这句话本身实在无法让人放心。

  怪异化。

  如同唯唯惠人偶也已经怪异化。

  如同爸爸人偶、我的防寒装备、家住副教授的衣物与地毯已经怪异化——如同我们在小熊人偶安装眼珠使其怪异化。

  如果家住副教授自己也因为父母而早就怪异化,就可以直到二十岁都维持婴儿的样貌。

  做得到。

  因为我认识六百岁的幼女。也认识二十一岁的少女,或是已经被使用一百年的女童。

  所以即使世间有一个二十岁的婴儿,我也不认为不合逻辑。

  既然她自己就是怪异,那么属于她领域的333号室,没有连续发生不可思议的怪异化事件才令人不可思议。如果不像是具备自我防卫本能的免疫细胞那样袭击两名非法入侵者,反倒会觉得是怠忽职守吧。

  这是理所当然的保护机制。

  当时我即使慢吞吞,却还是依然来得及搭救。换句话说,家住副教授即使在大学楼顶不吃不喝将近一周也没死的原因,也可以用这个假设来解释。

  如果她现在是半个怪异,那她无法借由这种方式升天。

  怪异没有天堂,也没有地狱。

  「一直被父母监禁,在笼子里被当成换装人偶,这已经过于充分满足怪异化的要件。虽然不知道说谎到什么程度,不过只有这部分,当事人肯定没自觉吧。毕竟离开笼子之后,应该就没机会使用能力……如果可以自由使用技能,肯定也不需要犯下重罪。感觉是因为罪行即将曝光,导致防卫本能在各处失控……」

  不过……我与斧乃木屡次非法入侵是最好的例子,犯罪基本上都是为了跳过正当程序,借由作弊轻松达成目的吧?为了获得原本理所当然应该拥有,像是人权之类的东西,家住副教授呕心沥血的努力都用在犯罪,想到这里就觉得情何以堪。

  不只是父母。包括世间、法律、伦理观或是规范,都不重视她这个人。

  所以联合起来虐待她。

  以「大家都有错」的方式分散责任,当然是看似连带责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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