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说这次采用日式做法,对鬼献上御神酒。」
总之,地点是神社神明负责见证的日式宅邸,总不能依靠十字架或圣水……虽然卧烟一副来参加深夜酒宴的样子,不过搭配日式宅邸也别有风情。
「您干脆正装前来不是很好吗?」
「历历想看大姊姊我穿巫女服吗?很抱歉,我不像咩咩那家伙那么重视形式或仪式。我是和平主义者,同时也是合理主义者。」
确实,现在回想起来,那个看似随便的中年夏威夷衫大叔,意外地讲究程序或是合理不合理之类的……而且卧烟那瓶酒,仔细看会发现很像是在折扣商店买的便宜酒……用那个当成御神酒应该不可能吧。
把不可能变成可能,这就是卧烟的作风吗……
「真是的,神原家将我引以为傲的姊姊拒于门外,我却像这样入内叨扰。因果循环确实有其定数啊。」
卧烟像是打趣般这么说,随手将大酒瓶倒过来,将白衣幼女的全身淋湿。
与其说这是超自然仪式,不如这么说吧,比较像是橄榄球社冲脸用的水壶。
太好了,从卧烟泰然自若的动作来看,她好像顺利挣脱女高中生充满各种复杂情感的泥沼了。
「喔喔。白衣湿透紧贴幼女的身体,看起来好色耶。」
八九寺说出不像神明会说的低俗感想。话说在前面,虽然我基于好心所以没有触及(两方面的意味),不过昨天冲瀑布搞笑的你也是这种感觉吧?
不提这个。
「我说,忍大人。」
「…………嗯?啊,吾之主,这是在叫吾?」
你完全没进入状况吧?
奴隶性格渗入骨子里了。
「更正。吾之厮役,何事?」
「紧急改口也没用吧……算了。我说忍大人,吾之主,方便在下不才我请教一件事吗?」
「如果正式上场亦是此等水平之演技,到时候穿帮将是汝这位大爷……是汝之过错喔。」
我觉得彼此彼此就是了。
但是没时间了,所以我没吐槽,继续询问。
「虽然至今没深入想太多……不过活六百年是什么感觉?」
「嗯?」
「没有啦,要是容在下不才我述说自身的感觉,光是回顾这一年就觉得日异月殊。」
「给吾正常讲话。吾完全听不懂汝在说什么。」
嗯。
我也完全听不懂自己在说什么。
「随着时间的流动,意见会改变,心情会改变,会察觉什么是错的、知晓什么是对的,不是吗?『我不交朋友,因为会降低人类强度』───我讲这种话的那时候,是当真相信这个道理,如今我在大学正常交到朋友,当时的我应该不敢相信吧。」
短短一年就这样了。
如果是六百年……回顾过去的时候会是什么感觉?我不禁感到好奇。
「即使汝正常讲话,吾亦完全听不懂汝在说什么。因为吾记不住之往事,吾都已经快刀斩得一乾二净了。」
究竟是记不住?还是不想记?她大概连这都不记得了。
没关系。我也是在讲连我自己都不太知道的事情。即使正常讲话,我也完全听不懂自己在说什么。
即使暌违六百年重逢,也不必做出和六百年前一样的决定。我想说的是这件事吗?不过,如果姬丝秀忒‧雅赛劳拉莉昂‧刃下心再度在路边奄奄一息,我也会和一年前一样献出我的脖子吧?
「说起来,怪异是不死之身,更是不变暨普遍之身。不会像人类动不动就有所改变。」
「那么,那年春假问过的问题,我再问你一次。忍,对你来说……」
对你来说,人类是什么?
当时,还没成为忍野忍的忍野忍,还处于吸血鬼时期的姬丝秀忒‧雅赛劳拉莉昂‧刃下心,想都不想就回答这个问题。
想都不想就回答是「食物」。
对于现在的忍来说,这不是正确答案。
即使前提是因为她被封印,即使除去这一点,也不是正确答案。不过,她现在的答案又会是另一个问题。
此时,就像是趁忍之危,就像是瞬间抓准让我们闭嘴的时机,卧烟开始咏唱像是数十年前风靡一世的魔法咒语。
「啃食者啊,吸食者啊,爬行者啊!圣日西下之刻,正是裂棺觉醒之刻!以血炖肉,以骨搅汤吧!」
听起来像在搞笑,不过她是当真的吧?
「伴随暗夜而来吧!迪斯托比亚‧威尔图奥佐‧殊杀尊主!」
如果她在最后加句「我瞎掰的」,我应该会接受吧,她念的咒语就是这么落入俗套,不过在念完的这一瞬间,躺在地上被廉价酒淋得湿答答的幼女身体发出金光……的样子。
是我多心了。我误会了。
实际上,像是安息般沉睡的她,只不过是突然睁大双眼。眼罩弹开,和头发同为金色的双眼外露,感觉彷佛射出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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