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说到底,下水时是完全不知道这种土壤中怎样才能长出海带的——不知死活且不知海带。哎呀哎呀,来都来了,不能光着手回去。
至少在洋面上捕点鱼吧。
我的经验在对我说,往稍微回走的地方那儿就有海底岩石,只要把抱着的腌菜石砸向它,应该就可以获得不错的钓果——当然石头也会受到浮力影响,不过听传闻说冲击波在水中也更好传播就是了。就和传闻一样更好传播。
所以,将腌菜石扔向海底的瞬间,我就得赶紧离开那里,不然我也有可能昏厥后吧嗒地浮上水面了,好在我每天二十四小时都要做生死的选择题,这种程度的判断已经是种习惯。
是溺死还是饿死。
这是最糟糕的两个选择了吧,如果猜一个比较痛苦的,嘛考虑上所需的时间,估计是后者吧,我笼统地想——放开腌菜石,我极力寻求氧气的帮助,浮上了水面。
大概这时候我肺中空气有八成已经变成了二氧化碳了吧——即使如此,这一溜烟的逃跑,也不是乖孩子应该做的事情。
习惯产生疏忽。
浮力影响下的冲击比想象中的都要微弱,如果我能想到那些鱼群没有昏厥,而是会受惊并且逃窜出来的话,搞不好我就可以用口中叼着的海带镰收获个一两条的说——而且,逃窜出来的鱼群中,还有大家伙。
虽说是鱼群,但那个大家伙其实不是鱼——是只乌贼。
如果在海中模糊的视线没有让我认错的话……大概不是乌贼也是属于头足类的某物。四散开来的鱼群中,也有其他看上去很有食欲的鱼儿,可我实在太想抓那只乌贼了……!
得不到的鱼永远在骚动。
虽然是软体动物不是鱼。
关于我为什么会这么后悔,可以好好说明一下,并不仅仅是因为饿着肚子所以很急躁——也不是因为太过寂寞了,想和大王乌贼玩海贼过家家。
因为乌贼可是会吐墨汁的啊!
它和章鱼并称为海中忍者,而我觉得它们是海中漫画家哦!烤章鱼须我就不强求了,但是很想要那个墨汁——嘛,还有墨鱼意面这样的东西,那个墨汁大概也能吃,但比起这个,我现在更像是一个墨水沼的住民。
【注】〇〇沼,指入了某种事物的坑,如同在沼泽中缓慢下沉。从入坑的含义上来说〇〇沼住民应该类似〇〇粉、〇〇厨(不过厨的说法倒也同样来自于日本网络用语,而且一开始比较偏向于贬义)。
我对墨汁如饥似渴。
即使我还在借助氧气向水面靠拢的过程中,我也不觉得凭自己的渔力,能够不用射程距离长的鱼叉就轻松捕获到海中忍者,不过,如果积极地尝试抓住那个大家伙,它是不是就会吐墨汁给我呢……啊啊,我究竟错失了一个多么好的机会啊。
这般打击不亚于喜欢的周刊杂志废刊了。
……不行不行,冷静下来吧。
我脑袋果真变得有些奇怪了。
又不是烧章鱼腿,却显得有些昏聩了。
【注】烧章鱼腿,ゲソ焼き;昏聩,焼きが回る。两者都带烧字。
在海里吐的墨汁,又怎样可以抽出啦……又不是轻轻捧一抱拿去煮沸就可以的事情。活捉乌贼,然后在浅滩饲养,让它变成需要墨汁的时候就会吐一点的活体文具,之类的计划,现在可没有时间让我想这个呀。
何况只有墨汁也不行。
现在没有G笔也没有蘸墨笔,毛笔也一样——即使这些东西能够用削过的树枝代替(是野生的影响吗,两个星期过去后我的头发好像长长了不少,弄下来绑上去似乎也可以),我不也没有原稿用纸嘛。
【注】G笔为蘸水笔的一种。
难道说我要过滤木屑,让老天爷帮忙烘干,开始造纸吗?要去找浆糊材料的树?我毕竟只是『石』的能力者,不是『木』的能力者呀。
有牛奶盒的话我至少还能做明信片呢。
啊—,糊涂了糊涂了。
说到底,就算是刚才的乌贼,也可能只是我的幻觉吧。我的心愿、倦色以及珊瑚礁的魔术下,我的眼镜产生了错觉——肯定是水獭、细长的鱼儿之类的其他动物吧?真是的,我到底有多想画漫画呀。
不不,还是乐观一点,把这一切解释作我在岛屿生存的生活中,想象力得到了锻炼吧——真的是,好一个沙上楼阁呀。
「…………(布噜布噜布噜)」
沙上?沙?
011
我终于意识到,不需要原稿用纸,甚至不需要墨水,只要有一根树枝就可以随心随意地在沙滩上画画。这时候,故事还仍然在坏失败当中。
不知道您看得开心与否?
抖抖。
【注】此处原文:おずおず。形容一边担心害怕一边做事情(讲故事)。
沙滩,这广阔的校园(campus),明明是我第一时间就入手的东西,而我却只因用石头摆出了大SOS便满足了——飞机上和斧乃木酱、贝木先生一起做的陷阱游戏里,还好好提到过智利这个国家,可我为什么偏偏没有想到纳斯卡的地面画呢。没有注意到那种明显伏笔的我肯定是个笨蛋。
【注】纳斯卡,秘鲁(南部与智利相连)西南部的小城市,近郊有早期印加时代的遗迹和地面画,为世界遗产。战物语中亦有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