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起待在险境里?但我的理智很清楚不该这么做,残存的良心认为必须抢在说出口前自绝性命,才会有那种举动。真抱歉,结果我只是白忙一场。
如果你们找到因应诅咒的方法,请告诉我。我很好奇在凑玄温泉的凑寿馆里讲恐怖故事的那男人的现况。他的工作围裙上印着地酒的品牌标志,可能是酒类批发店的员工,我担心他会告诉别人那个故事。
最后,麻烦你向和人的哥哥转达我的歉意。
咏子知道山村瑞纪的住址,前几天趁她来探病询问过。埋首修改文句,一下就到熄灯时间,咏子想在今天内把信丢进邮筒,于是走出病房。点滴早已拔掉,她可以自由行动。
咏子搭电梯到一楼。门诊时间已过,一个来看诊的病人也没有,走道上空荡荡。从后门出去,她被夜风中的寒意吓一跳。说起来,住院后这是第一次到外头。橘黄灯光照亮医院的腹地,她四处找寻邮筒,冷到肩膀不停发抖,于是暗想,再没看到就找人问一下吧。幸好走出医院后,随即在路旁看到红色邮筒。将信投进去,她便返回医院。
医院里四处都是阴森的暗影,咏子的脚步声经过墙壁反射、回弹,仿佛有好几道足音重叠在一起。连她清了下喉咙,声波也是先传到远处墙壁再弹回来,迟了片刻才听到「咳咳」的声音,仿佛空间里有其他人,感觉十分诡异。
搭电梯到病房那一层时,电灯似乎闪烁一下,像有庞然大物站在背后,用大手瞬间覆盖咏子的脸。
不过,那大概是心理作用,咏子的身后一个人也没有,老旧的电灯也没忽明忽暗。
抵达目标楼层,咏子踏出电梯,门阖上的沉重声响,回荡在偌大的空间中。
一走进长廊,她不禁停下脚步。
方才出去寄信时也曾经过这条走廊,现在看起来却更为昏暗。天花板上的日光灯明明亮着,空间里却仿佛笼罩着一层浓浓的黑影。在医院特有的药水味中,掺杂着食物腐败的臭味。从整排病房门的另一头,传来啜泣声及诅咒似的低喃声。那些住院的病人心里不安,睡不着觉吗?
真的不对劲,空气沉甸甸地压在身上,胳臂和脚踝好似被无数看不见的手缠住,整个人动弹不得。
这时,咏子注意到走廊远处有一团影子。凝神细看,发现是一个长发女人正站起身。那女人穿着和服,脸孔隐没在阴影中,看不清楚。女人只是站起来,并未靠近,但瞥见那道身影的瞬间,一股恶寒窜过全身。咏子心里惊骇莫名,浑身冒出鸡皮疙瘩,不住发颤。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不该存在于世上的东西,此刻竟站在那里。
咏子的背后响起开门声。
她回过头,跟从护理站走出来的护士四目相对。是这几天认识的女护士。
「富田小姐,熄灯时间快到喽。」
护士搭话的神色极为正常。她的态度令咏子十分困惑,难道只有自己觉得走廊比平常昏暗,空气也异常沉重吗?
「呃……那里有一个人……」
咏子的视线转回走廊深处。
铃!响起一道声音。
女人不知何时靠近了,好像是在咏子转回目光的瞬间停下脚步,距离缩短了一半。咏子注意到有个铃铛从她的手中垂下来。
咏子倒抽一口气。那条系着铃铛的红线,居然是从女人双手的手背伸出来。那女人合十的双手无力地朝身体前方歪斜,而系着铃铛的红线贯穿手背上钻的洞。
脑中警铃大作,必须立刻逃走。家里之前发生的那些奇怪现象,和眼前的女人相比,简直像是小朋友的恶作剧。出现在眼前的「女人」,感觉是各种怨念及阴影汇聚、凝缩而成的形体。
「富田小姐,你怎么了?」
护士走近。
咏子回头问:
「有人。喏,就在那里。你看不见吗?」
她瞥了护士一眼,随即将视线转回女人的身上。
没想到女人的身体大了一圈。女人又靠近了,距离比刚刚再缩短一半。女人的身体剧烈摇晃,倾斜到差点要跪倒,但她踩稳脚步,面向咏子。铃铛在半空中晃呀晃的。
女人的黑色长发披垂在面前,从发丝的缝隙能够隐约看到她的长相。咏子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什么。整张脸全被眼睛占据——那女人的眼睛大到给人这种错觉。她绝非人类。
「富田小姐,你没事吧?」
护士的话声响起。她果然看不见。从语调就能听出,她只是为咏子不寻常的反应担心。
咏子转过身,拔腿就跑。无论如何都要离开这里,先拉开距离再说。她冲下一旁的阶梯,将护士的呼唤声远远抛在脑后。
往下跑一个楼层,躲在走廊与休息区交界的阴影里。心脏怦怦直跳,仿佛快爆炸。刚刚那是什么?咏子不停自问自答,整个人几乎喘不过气,思绪也一片混乱。蓦地,那男生在旅馆大厅讲的故事闪过脑海。
「你到底是谁?」男人问。
于是,女人报上名字:「我是SHIRAISAN。」
男人反问:「SHIRAISAN?」
女人回答:「嗯,对。我会追捕知道我的人,然后杀了他。」
刚才肯定就是那女人。咏子十分确信。那女人去找过香奈,去找过和人,这次要来找我了……咏子缩着身体躲在阴影里,紧紧抱住膝盖。
脚步声响起。
有人在下楼。
绝对不能发出任何声响。咏子屏住呼吸,闭上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