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奥纳多,这事全交你办了。」
「遵命。我会代陛下之耳目,若有不公便通盘揭发。」
「嗯。」
话说完,李奥就向父皇领了紫色披风。这是身为巡察使的证明。
只要李奥穿著这件披风,任谁都挡不了他。
「切莫妥协,去将案情查到真相大白。」
「是。」
于是李奥穿上披风走出谒见厅。其他人都跟著退下,我却没有,因为看父皇的脸色似乎有事找我。
「你担心吗?」
「我才不担心,毕竟李奥能力优秀。」
「然而他处事不够柔软。过去都靠你弥补,可是,这次他身边没有你。」
「假如父皇是想看李奥一个人能有多少作为,事情应该没那么便宜。」
「哦?这话怎么说?」
「那家伙擅于借重他人之才,他的为人就是会让旁人甘愿提供助力。所以即使没有我,依然有别人会帮忙他。」
「是吗?那就好。不过,你这边又如何?」
父皇的话使我垮著脸。
我也跟李奥一样被交派了任务,虽然要称作任务会嫌太过轻微。
「难讲耶。我会尽力而为,但是请不要寄予期待。」
「那可不行,长女的这桩亲事全靠你了。她没结婚,珊翠菈也不会结婚吧。」
「实在责任重大呢。但是,就算失败也请别生我的气喔。谁教我要面对的可是那位皇姊。」
「是啊,我明白。不过呢,艾诺特,我已经年逾五十了,时间所剩无几,因此才想看女儿出嫁。」
「我倒没听说您身怀疾病耶。」
「我没病。然而待我一老,势当压不住众人,我迟早会被迫退位。任谁称帝皆然,以往我就是那么做的。」
父皇略显出神地眺望从城里可见的市街景象。不知道还能坐拥这一幕多久──或许他是这么想的。
帝位之争固然是由底下子女进行,位于终点的宝座却有父皇坐著。
想当然耳,赢家将会逼父皇退位。若发展至此,他便无暇看女儿出嫁。
「您从未如此软弱呢。」
「我今天梦见了第二妃子与皇太子,真是怀念……不知我还得怀念多少人才行。」
「排斥的话,您大可终止这场帝位之争。册封新皇太子以后,再趁著仍有余力之际将其余子女分发至地方,至少就能保他们一命才是。」
「我不能那么做。赢来之物的价值有别于让渡之物,帝位必须由你们去赢取。如此才有强大的皇帝,才保得住帝国。」
「那么,还请父皇收起软弱的心态,因为您有能力阻止却未阻止。为此我的弟弟正身陷于愚昧的手足互斗。想法如您的人多有所在,然而因为您默许帝位之争,才没有任何人叫屈。大家都已经认分,并说服自己这是必经之途。您的软弱将会对所有参与者构成侮辱。事到如今才出现退缩之意,我可不会接受……!」
若有后继者由皇帝任命的制度,就不会发生这种斗争。
可是,赢得帝位的后继者会比被任命的后继者更强。这套理论可以理解,赢家不会容许自己赢得的东西被抢走。不过东西若是让渡得来,为己所有的意识就会相对薄弱。意识的差距便从中而生。
要作育一名保卫帝国的皇帝,必须有帝位之争。在这套思路下,愚蠢的手足之争已重复上演过好几次。
「……我居然会被儿子说教,说教的还偏是艾诺特。」
「请饶恕我的无礼。」
「无妨。看来法兰兹不在,我就会露出软弱的一面。抱歉,忘了我刚才说的话。」
「是。」
「……艾诺特,还记得我以前让你见识的风范吗?」
「请您放心,我不曾忘记。我也记得您当时所说的话。」
「是吗……那我安心了。」
父皇说完就要我退下。由于帝位之争进入正式阶段,父皇似乎也开始多方思量了。倘若李奥称帝,父皇应该也能平安,但是他不会为求自保而立李奥当皇太子吧。
即使露出了软弱的一面,这个人仍被皇帝之责绑著。
「帝位果然只能靠我们赢取吗?」
我嘀咕以后便为了替李奥送行而前往城外。
■■■
「再见喽,保重身体。」
「嗯,哥也要加油。」
「我会适度啦。」
话说完,我们便彼此道别。
不需要漫长交谈,反正这又不是今生的告别。
「艾诺特殿下。」
「你用的称呼还是一样拘谨,琳妃雅。」
「因为我并不像其他几位有身分可以亲昵地叫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