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务一般无情挥下的剑。一开始被吓呆了的自己、很快因为血液的粘稠触感清醒过来。
跪在地上的母亲,用尽着最后的力气,染血的手握住了自己手,另一只手抚摸着自己的脸。
『————』
母亲沙哑的声音究竟诉说着什么。是当时没听清吗。还是自己已经想不起来了。
泽克斯只感觉到某种力量从体内迸发而出,向着母亲身后一脸漠然地握着剑的陌生男人。
然后幻觉消失了。然后是腹部受到了冲击、和呼喊着自己名字的声音。
这是回到了现实了吧。
灼烧般的刺痛让泽克斯完全清醒过来。扎在腹部的是只有玩具大小的匕首,但带着明确杀意深深地刺入了体内。他抬眼望去,仍旧没有松开剑柄的元凶就近在眼前。正下意识地想要放出魔术,泽克斯却因他如电如炬的目光而摒住了呼息。
毫不掩饰的杀意。强烈的求生欲。想要守护弟弟、保护母亲的强烈意志。
过去,自己也曾露出过这般目光吧。这般瞪视着杀害了母亲、屠戮着同胞的拉瓦尔塔骑士,引发了第一次暴走。
而现在,自己正被这目光瞪视着。仿佛被幼年的自己瞪视着一般。
(我究竟…在做些、什么)
承受着尚未解放魔术的压力的右手,在向自己问出这一句时,突然轻快了起来。
魔术是被放出了还是暴走了,泽克斯已经完全意识不到了。
“泽克斯!”
远去的意识最后捕捉到的,是塔尼娅的呼喊声。
第26章
「出血相当严重、赶紧止血!」
「混帐,先顾这边,手腕整个断了!」
「快拿担架来,外面又倒下三个!」
镇中的医疗所已完全是过饱和状态。地上到处都是血渍泥污,怒吼和呼喊声昼夜不停。就算小镇已被夺还,战争也远未结束。被夺走的话,就再夺回来。双方抱着同样的想法开始了拉锯战。
一开始双方都不过是临时成军的集团战,但最近对面出现了貌似谢尔国士兵的新战力。看来解放军接受了谢尔援助之事,并非空穴来风。
白天要负责给接连不断送来的重伤者做应急处理, 晚上要给伤者进行完整的施术治疗以便其尽快重返战场。若不这样的话,人手根本不够用。
埃拉阿德夺还战开始两个月后,雷昂几乎是没日没夜地工作着,几乎没有正常睡上一晚。
「魔导士、这边。」
一边朝着呼唤之处跑去,雷昂一边观察着卷起的衣袖下自己的手腕。
皮肤下浮起的红黑一片交织的线状痕迹,像是内出血又像是刺青。原本视不可见、触不可及的导脉像这样浮现出来的现象,被魔导士们称之为「导脉过载」。若这种状态仍不停止发动魔术,导脉可能会被烧断,从此失去大部分魔导能力。原本导脉就相当脆弱的雷昂,因此完全无法施展魔术的可能性也不低。
而这点,在被路·珐问及是否愿意担任治愈术师时,他就已经做出了觉悟。
他当初就预料到了埃拉阿德夺还战会变成长期抗争。也明白若有治愈术师在,需要担起多大的责任。更明白无法拒绝他人请求的自己,长此以往会发生什么状况。
就算失去这一切也无所谓。只要有人还需要自己,就不吝惜地施予援手。 雷昂催动着导脉,感受着魔力流经带来的钝痛,反而心生喜悦。
为了救助苦难中的众人、或是为了迎来和平而奋斗,雷昂心中并没有这么崇高的志向。
他所感受到的、更接近于按饲主的命令而效劳的犬马,派上了用场后获得了应得的褒奖般的喜悦。
原以为这辈子都不会被谁所需要、就这么惘然度过一生。
若是帮助到他人,哪怕是一瞬也好,也胜过在无能废物的阴影之下偷生一辈子。像自己这样的人,若能为他人做点什么,就算死去也了无遗憾了。
跪在腹部流血的青年身旁,雷昂联结上了魔脉。火灼般的疼痛在体内流动。
(不要紧,我还能坚持。)
我还能派上用场。
第27章 真纪九六一年 青水节二月
攻下阿尔卡镇后,解放军完全确立了优势。从厄米尔抵达玛哈的补给路线被确保,食物与武器已无需担忧,且厄米尔还在东侧国境沿线补下了重兵对拉瓦尔塔施压。
冬天真正来临后,经由萨拉山脉的补给路线中断。因埃拉阿德被夺还与卡廷扎交易中断的谢尔,在听闻厄米尔也加入战局的消息后,反而主动提供了援助,帮助解放军攻打埃拉阿德。
奥德辛王病况好转的消息让拉瓦尔塔军重整了态势。但足以大举出兵镇压北部的季节已经过去了。
现在玛哈周边白茫茫一片大雪封路,双方暂时都无意引发大规模冲突,只是隔空对峙着。
这段时期,泽克斯一直将自己关在玛哈要塞的房间内。
阿尔卡攻略战期间身负重伤的泽克斯,在塔尼娅的及时救治下保住了性命。虽然总指挥官负伤的消息让全军大为震惊,但听说性命无忧,加之阿尔卡大捷的鼓舞,倒也不至于影响士气。
相较于士兵们,最为动摇的还是阿斯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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