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尔蒂亚人间不存在迁入的居住者要向领主进行居住申请之类的常识。而且,塞尔蒂亚人也并不承认以厄米尔为中心在拉瓦尔塔和谢尔等国都拥有大量信徒的瓦尔特利昂神教。他们根本不相信瓦尔特利昂教的神的存在,也拒绝在信仰上受其他民族干涉。
塞尔蒂亚人的历史非常悠久,在拉瓦尔塔建国之前就留下了流转于各地的历史痕迹,但并没有人知道他们起源于何处。既没有人研究过他们,也没人能和他们深切交流,塞尔蒂亚人本身也并不热衷于与其他民族来往,只是遗世独立的生活着。而这种态度被拉瓦尔塔视作了不逊。
虽然塞尔蒂亚人也有自己的信仰,但因为其信仰并不为拉瓦尔塔人所理解,所以被视作了不信神者。此外,由于没有户籍,塞尔蒂亚人就算被杀了,也因为并非登记于王国户籍中的人而往往会被放置不管。
按达里埃希所说,泽克斯的家人就是在王国北部无辜被卷入了争端而遭拉瓦尔塔军杀害,唯有幼年的他幸存,被孤儿院所收容。
光看外表的话,泽克斯是个挺普通的孩子,隐隐泛着蓝色光泽的黑发,淡灰色的细长眼睛,虽然锐利的目光和不太友善的表情给人予压迫感,但也仍在“普通”范围内。但不管走到哪都因为塞尔蒂亚人的身份而受尽欺凌。所以他那份难以撼动的自我保护式的顽固,大概从幼年期就形成了吧。想到这,雷昂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第二天,在雷昂提出要教他魔术之前,泽克斯就从屋里消失了。快到晚饭时间也没回来,雷昂担心着他是不是逃跑了,四处奔走寻找一番之后,却发现泽克斯只是一直坐在森林深处的小土台边发呆。
第三天早饭后,泽克斯再次消失了。考虑到他在「黑铁槛」里时大约从来没有过自由,雷昂单方面地和他约定了晚饭时一定要回来就放任不管了。
既然收了报酬,雷昂还是希望多少能教会泽克斯一定程度的魔术,但现在却一直停滞在连对话都做不到的阶段。
虽然达里埃希说了他自从进了「黑铁槛」就一直拒绝接受任何学习资料,雷昂还是考虑将初级魔导书给他,这样私下无人看见时或许他能多少记住一些咒语和知识。毕竟身付导脉降生者,多少都会对此有些不安,总会想做些什么。
都说万事开头难,本来这国家精锐的魔导士们都没能做到的事,雷昂也没以为自己就能轻易克服。不过泽克斯那拒绝一切的态度,还是让他倍感挫折。
然后,事件发生了
那一天泽克斯照旧吃完饭后就像逃跑一般消失了。已经完全采取放任态度的雷昂独自留在小屋中,突然感受到缓缓逼近小屋的杀气和怒吼时,突然有了不妙的预感。总之,为了避免被困于室内无处可逃,雷昂索性自己先走出了屋外。
看见接连不断地沿着森林小径涌过来的村里的男人们,雷昂明白自己的预感应验了。
男人们大声地骂骂咧咧着,根本无法对话获得详细情报。但雷昂从重复最多的“你打算怎么负起责任”和“把那怪物交出来”中多少猜得了一二。
男人们半强迫地将雷昂拽到了村里半毁的家畜小屋,一旁地上坐着应该是在慌忙给自家孩子打理伤口的母亲们。父亲们看到被带来的雷昂,露出了杂糅着恐惧和毫不留情的轻蔑眼神。母亲们则像是害怕再遭伤害般将孩子紧紧抱住,一般用愤怒的蔑视看向雷昂。
每当遭遇了暴风雨或者田地欠收时,人们就会认定是魔导士作祟,斥责他们。其实并没有多少人相信魔导士能够左右天侯甚至是作物的收成,只不过人群中的异类最容易作为迁怒对象而已。魔导士们也清楚这一点,默默地忍受着无端的指责。因为这样反而收场些。
但是,这回村民们遭遇的损害并非是灾厄或自然现象,显而易见是因为泽克斯的暴走。就算可能是村里的孩子们先挑衅,这也无法成为伤人的正当理由。
拥有导脉者在于他人相处时需要更加谨小慎微,不然容易引发摩擦。但对于根本无法凭自己意愿施展魔术的泽克斯根本不理解这一点。
(不如说打一开始他就没想好好和人相处吧)
雷昂被杀气腾腾的村民们包围了起来。这时候如果用些蹩脚的借口去推托责任,言辞里过于偏袒泽克斯的话,可能自己都会有性命之危。实际上因为引发了民众怒火而无辜丢了性命的魔导士并不少见。
雷昂只得跪下向村民们谢罪。
“你道歉有什么用!把那小鬼交出来!”
“让那小鬼自己出来谢罪!”
“道歉就能解决问题吗!我家孩子可是被怪物害得手腕都骨折了!”
面对激动不已的母亲也单独道了歉。然而村民们的怒火却愈发高涨。
“当时就不应该可怜那还是个孩子,轻易地放他进村子。我才不管他是来自「黑铁槛」还是哪,不能让村里的魔导士再增加了!”
“一开始就是你的错啊!”
四面八方的斥责声充耳而来,已经搞不清是谁在说些什么了,人群似乎还在聚集。一瞬间,雷昂察觉到人群里有人握住了足以充当武器之物。不论是殴打还是投掷,只要有人带头,接下来就停不下来了。
恐惧让他支撑在地上的手都颤抖了起来,正当雷昂苦思着该怎么脱身时,人群突然安静了下来。
“喂。”
是熟悉的声音。
“在这之前,先得把那个少年魔导士找出来。还有蒂欧,有空在这骂人不如去照看下儿子。”
听了欧尔迦长老所言,村民们面面相觑,而叫做蒂欧的男人也急忙回头跑去儿子身边了。
“那就大家分头进森林搜索……”
“说什么蠢话!咱们村有大到找个人得全村出动的程度吗?你们就没点正事要干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