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炎全数吞噬,并把我烤得全身焦黑。不曾间断的无尽雷击不止破坏我的肉体,还连同我的精神──我的意志力也被一起摧毁。
战况完全一面倒,我任何的抵抗都不管用。
直到此时此刻,我终于明白「遭第一级冒险者围攻」是何等不讲理又残酷的情况。
「………………………………………………………………啊。」
我窝囊地发出不成声的呻吟。
全身骨折,身上没有一处完好,战斗服彻底染成猩红色。
无论是吐气或咳血都办不到。明明起先受到攻击时又烫又痛得让人想哭,此刻却没有丝毫感觉。话说我现在觉得浑身发冷,寒风刺骨,难道已经是冬天了?
心跳声非常遥远,提醒著生命即将结束。
「死亡」离我好近。
我知道。我曾体验过这种感觉。
正如前往「深层」的绝命之旅,在那里品尝到的昏暗终焉。
但这次没有和我相拥的精灵(某人)。
脑海里闪过人生的走马灯,不过这些都是多余的,因为我就连产生认知的力气都没有了。
连浑身发冷的概念也已经消失,我就这么睁著眼睛放弃求生。
「【重生女神之礼赞(Zeo Gullveig)】。」
下一秒,「治愈之光」包覆我的全身,强行阻断「死亡」的接近。
「────────────────────────咳呃!?」
复苏的心跳,恢复的气息,涌入的生命激流为我的灵魂带来冲击。
阖到一半的眼皮被强行撬开,身体恍若遭电击般用力一震。我就像一条被冲上岸的小鱼般在地上痛苦挣扎。
「呼~呼~~~~~~…………!?咳咳!咳咳……咳呃……!!」
「情况还真惊险呢~你这次是真的只差一步就死掉啰。」
总觉得全身上下都成了心脏般维持一定的规律颤抖著,四肢则可悲地产生痉孪。我没有理会卡入指甲的泥土,用指头抠抓大地时,一股悠哉的声音落到我的后脑杓上。
我眨了眨眼睛,抬起头望去,帮我复活的那个人──身为治疗师的海慈小姐正单手握著长杖站在那里。
「各位第一级冒险者~今天先到此为止吧~虽然身上的伤可以治疗,流掉的血却补不回来~贝尔现在已经动不了了~」
「真没用。」
「只有这点程度啊。」
「他想拿什么脸去面对芙蕾雅女神。」
「──不过太阳刚好下山了。」
在海慈小姐的宣告之下,小人族四胞胎纷纷放下武器。
已来到太阳从西侧天边隐去身影的时刻。周围的斗志随之消弭,激起的剑戟声也跟著中断。战斗至此宣告结束。
我就这么脑袋放空,甚至将不必再被人杀死的安心感拋诸脑后。
(我到底…死了几次……?)
一再重演的「濒死体验」。
每当我咽下最后一口气,心脏停止跳动时,就会被万灵药(elixir)、治疗师的魔法或雷之魔剑给强行「复活」。无论是多么骇人的伤口、残缺不全的四肢以及碎裂毁损的骨头都会立刻恢复原样。
放眼望去,除了我以外的伤者也被治疗之光所笼罩,或是正在接受药师(herbalist)的包扎。
我以颤抖的手摸向地面,撑起上半身之后注意到一件事。
【芙蕾雅眷族】里除了冒险者以外,也有相当充足的治疗师──相传医疗人员可是罕见得比魔导士更难确保。
这就是「互相厮杀」的机制?
多亏有这么多优秀的治疗师们,残酷的派系内斗才得以维持下去?
「我们同样也有接受锻炼,只要是死亡三秒前的伤患都有办法救回来。」
海慈小姐以不知能否算得上是开玩笑的口吻,对著还无法挪动身体,只能待在原地的我这么说。
「附带一提,【战场圣女】是死前一秒的人也能够救回来。」她随即补上这句话。
我不禁露出恐惧的眼神,望向半张脸被暮色的阴影遮住的她。
海慈小姐似乎对我的反应有所误解,对我露出一张悠哉的笑容。
「啊~你放心,依照我至今的观察,你可是头一个被修理到这种地步的。毕竟你是『特别』的喔。」
我因为这句根本算不上是安慰的话语又一次脸色刷白。
死后复苏。
这就是……「剽悍勇士」。
这就是诞生于「战场原野」,听令于女神的强悍眷族。
「丧失记忆者的末路,脱胎换骨的庆典……以『第一天』来说,真亏你熬过了。」
跨越原野的「洗礼」成为顶尖高手的两位精灵行经我身旁。
已将漆黑之剑纳入鞘内的赫格尼先生轻声慰劳我,反观师父则是冷漠地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