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受不住沉默,找个话题:
「呃……现在说这有点慢了,不过阿伊莎小姐,谢谢您跟我们一起『远征』……」
「没关系啦,我本来就打算自己『远征』要找你陪了,这下正合我意。」
她说是做为「异端儿」事件提供力量的回报,我无法回嘴。况且她虽然嘴上这么说,其实应该还有一个理由,就是关心春姬小姐。
对于不喜欢拘谨讲客套话的悍妇,我只报以苦笑,这时阿伊莎小姐撩起了浏海。
「我是在想,你会不会被吓到了。」
「咦?」
「我是说我来看你的理由。」
阿伊莎小姐从我身上调离视线,看看昏暗通道的深处。
「从这里走,通往楼下的甬道就在眼前了。明天我们就要进攻目的地──第25层。」
「……!」
「我想你应该已经听说了,不过下个楼层……从『下层』开始,整个性质会截然不同喔。」
第25层。
那对我们来说是未到达楼层──是初次涉足的「下层」。
即使在高级冒险者之中,也只有那些中选之人才能到达那个领域。
这是仅次于「中层」第一死亡线(first line)的第二死亡线(second line)。
「你知道冒险者都怎么称呼第25层以下吗?」
「……不清楚。」
「听说从迷宫开拓初期以来,就是这么叫的了……我们如今仍然效仿前人,称那里为『新世界』。」
……「新世界」。
这个意为「未知」领域的字眼,在我胸中掀起一片涟漪。
亚马逊女英豪讲到这里,瞥了一眼帐篷那边。
「你要是跌倒,小队也会跌倒。这个小队的性质就是这样。」
「……」
「所以,我再问你一遍。……你有没有在害怕?」
部分苔藓从天顶剥落,光之碎片落在我们之间。
周围飘来的浓密鲜绿香气,使人如果闭上眼睛的话几乎要产生错觉,以为这里不是地下城,而是地表的森林。就好像我是在森林当中,与阿伊莎小姐两人单独谈话。
耳朵产生幻听,听见不可能有的森林微风声。
我静静吸一口气后,慢慢回答阿伊莎小姐:
「如果说我毫无感觉,那是骗人的。……可是……」
我将意识朝向自己的内在。
刚才听到的事情还留在耳里,我想起了那段话的内容。
──传闻说,有龙会越过楼层飞出来喔?
──而且实力相当于楼层主,数量还多得要命。
那些人,我的「憧憬」就在我现在无从想像的领域。
在比我们即将踏进的「新世界」更远的境界。
一定就在人称「地狱」的地下城最前线。
「即使如此,我还是想前进。」
我将手抬到胸膛高度,轻轻握起。
没错,说不害怕是骗人的。再怎么逞强,也无法制止身体的战栗。
但更强的念头是──我想到达。
我是这么想的。
没空让我畏缩了。
「……表情不错喔,比那时候更棒了。」
听了我的回答,阿伊莎小姐眯细眼睛,悄声说著:「真的判若两人。」
她晃动蓝紫舞衣,趁我不注意把身子凑上来,几乎与我肌肤相贴。
「当你浑身火烫无法平息时,就叫我。我的身体随时借你。」
耳畔呢喃的话语,让男人的肌肤为之震栗。
在颈项附近留下娇艳的叹息,阿伊莎小姐面露微笑,回帐篷里去了。
目送她离开后,我用迷宫空气冷却一瞬间不禁发烫的脸颊。
我摆脱杂念,再度俯视自己的拳头。
进攻「下层」。
升上Lv.4迎接的第一场「冒险」。
从这时候起,我已开始盼望明日与同伴一起挑战的「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