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尔内塞踱着地板大发雷霆。
「虽然很遗憾得依靠海军,但既然如此,就只能使出最后手段!以舰炮直接炮击小田原城吧!盖伦帆船的大炮应该能勉强打到小田原城!可以在对方的火绳枪射程之外炮轰他们!」
「我方与织田信奈经过协调,禁止两军舰队进行战斗行为。这话不是你说的吗?」
「呜……说、说的也是呢……那个叫织田信奈的女人……害我方因为德瑞克被俘虏的消息而陷入混乱产生破绽……以、以敌人而言,她还真是个狠角色……!」
「况且若是已经被织田水军与伊达水军夹在中间的十字军舰队违背约定,只会导致他们遭到夹攻。」
纵然我方发动了突袭,才刚在关原打完一场大战的织田信奈却仍然能如此细腻地指挥日本诸将,完全反制十字军的第一波攻势。以战争的常识来说,虽然防御方具有优势,但面对异国军队的突然袭击,她应该在初战时陷入苦战才对。这种情况非比寻常。而且小田原城还是一座可说是东亚的君士坦丁堡的巨城。
毛里茨说道:「北条氏康的忍耐能力相当异常。无论我们再怎么挑衅,她都不会出战吧。既然伊达政宗没有加入十字军,看起来就不可能速战速决。如果我们继续留在小田原,织田兵的援军将会陆续涌入。只能暂时撤退了……」不过法尔内塞却露出难得一见的严肃表情,拒绝了毛里茨的意见。
「那可不行。我们一定得在日本的陆地建立起滩头堡。」
毛里茨的战略分析一向都是正确的,然而她仍然不得不否决。法尔内塞必须尽早让她的好朋友,也是形同妹妹的唐胡安登上陆地专心接受治疗。正因为如此,她连以「支援」的形式来到宿敌毛里茨面前的屈辱都可以忍受下来。
「──我现在要说的话请勿泄漏出去,毛里茨。西班牙的英雄,生于哈布斯堡家族的海战天才,也是我亲爱的小妹唐胡安她……」
直到这个时候,毛里茨才知道于「勒班陀战役」击败鄂图曼帝国的唐胡安在这趟黄金十字军的航行中病倒了,而且那还是危及性命的重病。
「那个纯朴的少女罹患了航海疾病?该不会是害死许多水手的败血症?」
「……是的。那个孩子的纤细身体看起来承受不了这种远洋航行。」
「为什么不在途中让她下船!如果没有上岸进行治疗,那就是一种不治之症耶!败血症是原因不明的致死疾病。但只要及时离船上岸,就能获得恢复!总之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长期的船上生活即为生病的原因!」
「……唐胡安她说……希望让哥哥……菲利普二世陛下开心,希望得到陛下的夸奖……如果在为了解救西班牙国库危机而计画的这场远征中半途退出,就会让哥哥失望……那个孩子生为庶子,身分得不到父亲的承认。不过其胞兄菲利普二世却把她视为哈布斯堡家族的一员而欢迎她。这让她一心一意地寻求菲利普二世的爱情……」
太蠢了。唐胡安不是已经在勒班陀建立起耀眼的功绩吗!──毛里茨惊讶到说不出话。但是毛里茨也能理解唐胡安希望得到哥哥的认可,因而赌上性命强行参加长途航海的想法。她自己也是一心一意地盼望支持自己敬爱的父亲奥兰治亲王。为了尼德兰独立的大义,奥兰治亲王将自己的人生奉献给了独立战争。因此她虽然贵为公主,却选择当上将军,亲自在尼德兰的低地指挥陆军与天主教军战斗。
「……为了解救唐胡安,我希望在陆地上建立滩头堡。那就是西班牙军无法承诺织田信奈提议的全面停战的原因吧……这样做没有错,因为即使现在返回吕宋,也救不了唐胡安。全面停战就等于杀了菲利普二世的妹妹。而且你也知道,日本有台风。如果让舰队继续停泊在相模湾,舰队迟早会被台风吞噬──元寇就是因此而两度覆灭。对于海军而言,最可怕的不是战争。而是吞噬一切的『暴风雨』。无论你是天主教徒或新教徒,大自然、大海都一视同仁地不给予任何怜悯……若要返回吕宋,不尽早行动就会来不及。」
「这样一来哪边都选不了嘛!快想想办法,你不是代表欧洲的『战争天才』吗!救救唐胡安和十字军的将士们吧!本小姐特别允许你可以任意使唤我!拜托了!救救……唐胡安……!」
然而小田原城具有铜墙铁壁般的防御能力,日本的武士们还是令人畏惧的强敌。那些士兵既强大也不怕死,而且对方还有能力与我相等的军师──若是孤注一掷发动舰队火炮射击,又会与织田水军的铁甲船爆发海上歼灭战。如此一来,无论输赢唐胡安的身体都会撑不下去。而且既然德瑞克遭囚,唐胡安病倒。我们就没有能指挥综合新旧教的十字军舰队,击败织田信奈与相良良晴的海军将领了。不能对日本军露出我方的破绽。连那个西班牙自傲的费德里克会,也因为风魔那群日本忍者而无法行动。啊啊,父亲。我该怎么办才好。像毛里茨这样的战争天才,在这种时候也拿不定主意了。
「毛里茨!我愿意赌上哈布斯堡家族的名誉与自尊,要求菲利普二世陛下承认尼德兰的独立!所以拜托你一定要救唐胡安……」
「……氏康绝对不会出城迎战。而且还有竹中半兵卫和黑田官兵卫。要在野战击败那两个人,必须给我时间规划进一步的战术。但就是没有那个时间了……至少还需要一个月。」
「撑不了那么久啦!西班牙的将士们也已经开始一个个病倒!不知道为什么,同样一直在海上生活,却只有帝国海军的人很有精神。两者间到底有什么不同?」
「听说新教海盗中得到败血症之类的航海疾病而倒下的人也变多了。为什么唯独帝国海军能平安无事?每个国家的发病率明显有差异。是什么条件不一样呢……等一下,难道是因为吃的口粮不同……?」
毛里茨几乎就要想到什么了。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脚跨瘦马罗西南多,穿戴过时中世纪甲胄的西班牙骑士──塞凡提斯激动地冲进了阵地里。陆地战尚未中断,现在他们仍然处于战斗之中。
「呜啊啊啊啊啊!法尔内塞大人啊啊啊!我的女士!织田方又派出新一波援军攻过来了啊啊啊!举着『厌离秽土inferno』旗帜的德川军!还有携带十字纹旗帜的九州萨摩岛津军!两军自箱根而来。虽然人数不多,却充满了企图立刻分出胜负终结战争的气势,以怒涛之势猛攻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