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卷 卷之四 小田原守城战与箱根婚宴

  「哎啊,是这样吗。那就加紧进入小田原的脚步。展现出女王可以同时爱着国家与男人的完美『证明』吧,织田信奈。」

  两人一边制定条约一边聊着。彼此的过去。儿时的记忆。失去家人那天的哀伤。不受家人所爱的哀伤。废嫡的恐惧。争权夺位的骨肉相残。战争的恐惧。拥有武器为信仰而战的信教者的不理性。让人怀疑全世界都憎恨自己、企图毁灭自己的绝望感。由于认为没有人需要自己的想法,反过来激发自己燃起「野心」,希望创造新「国家」,成为完美地治国、受万民爱戴之「女王」的那一天。以及对「大海的另一端」抱持的无限憧憬。在世界上的某个角落,有着未曾谋面的某个人能改变我的「命运」。而那个人正在等着我,那个人可以理解我──

  信奈透过与相良良晴的相遇,扭转了在家督之位的争夺中杀死弟弟信澄的「命运」。从那个瞬间开始,信奈的世界便有了戏剧性的变化。

  伊莉莎白也是因为一封来自梵天丸的书信,改变了不得不处死获得天主教势力的支持,谋取英格兰王位的亲戚玛丽•史都华的「命运」。而那位梵天丸之所以会比原来的历史更早觉醒成「奥州霸主」,据说契机也是她在堺町与相良良晴的相遇。

  「他真是一位不可思议的男子。未来人好狡猾喔,竟然能光凭这个身分就让受到残酷命运摆布的少女心跳加速。」

  「别、别再谈良晴了!我们还是来聊聊女性好友吧!」

  信奈对伊莉莎白说:我让你在婚礼会场见见「马克白」的原型人物大友宗麟吧。她可是当我在关原差点崩溃时支撑我内心的「属于我的赫费斯提翁」喔。伊莉莎白则是回答:我也想介绍我的贝丝给你认识。欢迎你来伦敦玩。

  就在两位女王整理着通商条约书面内容的这段期间。

  由于伊莉莎白一直没有提到船上的那件事,在唐胡安的病房与毛里茨等人聊天的相良良晴安心地叹了口气,心想(太好了。那个吻应该是因为她在战场上太亢奋吧。嗯。就是所谓的吊桥效应啦。常常有这种事。既然女王陛下当做没发生过那件事,我也忘掉吧。呼,这样一来就能避免日英战争爆发了)。

  而获得梵蒂冈全权委任的观察员范礼纳诺则是在另一个房间与加斯帕尔进行最后的交涉。

  「这就是你的『理想』吧,加斯帕尔。女王陛下从既复杂又充满悲剧性的身分加入新教与天主教对抗,被梵蒂冈以『她不是英格兰国王的嫡子』为由否定其王位正统性。然而女王陛下并非狂热的信教者。她的眼光一直都放在大海的另一端,以及世界贸易上。你所期望的『普世文明主义』,并不是让织田信奈率领大型舰队对世界发动最后的战争──」

  「也是有演变成战争的可能性吧。实际上在日本这里就发生了黄金十字军战争。但是战争本身并非目的。让东西两边的女王相遇,融合两个文明才是我的……不对,是已故沙勿略的『梦想』。而总有一天,它将会拓展到全世界。」

  「要说你的计算有什么差错,那就是虽然你想方设法破坏织田信奈与相良良晴的恋情,到头来织田信奈仍然当不成『处女王』吧,加斯帕尔?」

  「她现在仍然是『处女王』,范礼纳诺大人。那位大人将婚礼的举行地点定在小田原城。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亲手完成天下布武与婚礼。那就是那位大人的愿望──不过,倘若伊莉莎白女王陛下没有来到日本,没有一同身处于这个十字军战争的战场上,选择不同生活方式的两位女王也就不会认同彼此携手合作吧。这一切都宛如一场奇迹──」

  「这就表示你妨碍相良良晴与织田信奈感情的意义也就此消失了呢。」

  「是的。我在这个世界应该完成的使命……虽然因此犯下了许多罪恶,仍然将它完成了。不对,到头来我不过是生存于历史夹缝中的杂讯。完成这个使命的是相良良晴。我这就向您投降,请判我的罪吧。」

  「……不,加斯帕尔。如果判了你的罪,就会立刻违反『期盼永久性废除在日本的异端狩猎』的这条日本女王所制定的理想。我会对教宗解释,暗示他如果杀了你,我们与具有强大军事力的日本的关系就会恶化。为了两个世界的友好,为了天主教在东亚传教活动能顺利进行,不能以宗教性的理由『制裁』你。往后我本人将继任上帝会日本管区的领导人。实际的业务将交给弗洛伊斯与奥尔冈蒂诺处理。你则是离开上帝会,以织田信奈政权的外交顾问留在日本──」

  「Gracias。上帝会观察员大人真是宽容呢。」

  「我不是会发动狂热征服行动的西班牙人,而是义大利人。因此我是行事委婉的「适应主义」者。在日本就依循日本的习惯。如果不这么做,天主教就永远无法在日本扎根。在拥有武士的这个国家里,天主教千万不能以信仰的名义行使武力。深爱日本的弗洛伊斯应该能让信徒们遵守这个『规矩』吧。」

  比起我,相良良晴更适合当外交顾问。我还是去伊吹山开垦草药田,寻找能治愈竹中半兵卫身上疾病的药物吧。我会将收集自世界各地草药种子栽种于日本──加斯帕尔微笑着说。

  「我原本的使命已经结束了。在接下来的余生里,我会试着完成『拯救生命』的工作。就像相良良晴那样──」

  也就是说,我应该不是「第二轮人生的相良良晴」吧。相良良晴终于战胜了「命运的回摆」,在此扭转了织田信奈原本的「命运」。我自己究竟是什么人的这个问题,已经不需要找到答案了。沙勿略的理想、织田信奈的梦想,都已经将要实现。这样就好了──加斯帕尔这么想着。

  就这样,「原本不可能发生的历史」的舞台从箱根移到了小田原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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