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卷 卷之四 毛利两川的诀别

会合,加入「西军」。但是不希望毛利家成为「叛徒之家」的良晴大人明显会拒绝这个方案,彻底将吉川军视为敌人加以攻击。因此,元春大人下定决心待在「东军」,堂堂正正与良晴大人战斗。

  惠琼的这些话若只是梦一场,那该有多好──隆景这么想著。她好想把耳朵摀住。

  「……惠琼。为什么,为什么良晴如此拚命守护毛利两川呢?守护毛利两川,同时又要把胜利带给织田信奈……明明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惠琼不得不悲痛地对隆景说出真相。说出「小早川家的未来」,说出隆景的「命运」。

  「良晴大人知道『未来』,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在关原这里即将发生决定战国霸主的决战。还包含了所有无法预知未来的我惠琼所不知道的每一件事:继承小早川家家督之位的小早川隆景大人义子小早川秀秋大人在松尾山布阵。那个小早川家在会战之中发动最致命的『倒戈』行动。小早川家在日本成为『背叛者』的代名词,永永远远受到众人的轻蔑。即使将胜利带给了天下霸主,小早川秀秋大人受到友方的白眼,受到他所背叛的输家的诅咒,战争结束后没多久就过世。他的死被视为理所当然的报应。是遭到小早川家背叛而含恨战死的友军作祟杀死了他。全日本的人都如此认为,谁也不愿同情他……小早川家就此绝后……天下霸主并未对帮自己带来胜利的小早川家伸出援手,对其见死不救……那就是在日本史上最大会战『决定天下之战』里做出卑鄙卑劣倒戈行为的背叛者的最后下场……」

  「……在松尾山……小早川,秀秋……我的养子……你说,那就是原本的『历史』与『未来』……?」

  惠琼激励几近崩溃地想著「不能再说下去了」的内心,说出回答:正是如此,良晴大人表示那个「命运」提前到来了。关原之战本身在各种条件的组合之下,发生时间大幅提前。沦为「背叛之将」的毁灭「命运」将会等在占据松尾山之人的面前。小早川隆景大人之所以进入松尾山,不是单纯的偶然,而是受到「命运」的吸引。

  「……养子……这样啊……也就是说我这一生不会有亲生孩子了……小早川家注定在断绝于这个关原吗……这座松尾山……就是小早川家的终结之地……所以,所以良晴才会说希望我不要折断『三支箭』……也因此他无论如何都不肯接受惠琼迫不得已之下想出来,让毛利家夺得胜利,同时又能保全织田信奈性命的计画……」

  「是的。他无论如何都不想害隆景大人死去。万一隆景大人感情用事,企图拯救良晴大人。隆景大人就会永远被全日本的人贬为『背叛之将』而死。所以即使那个作法将导致良晴大人自己失去一切,他也在所不惜。」

  就在隆景的内心陷入犹豫,在身为判定天下归属的智将所拥有的理性,以及身为一位恋爱少女所拥有的感情之间来回拉扯的这个时候。身为智将的所有理性与原则染上了「感情」──「不想害死相良良晴」的意志。

  (因为他爱著织田信奈,因此不能拥戴毛利为「天下霸主」。这应该就是良晴拒绝惠琼提议的原因。但不仅仅是如此。良晴知道当我选择对东军「倒戈」的那一刻,我就会背负毁灭的「命运」,所以他……)

  惠琼预感(啊啊,谁也阻止不了隆景大人了。隆景大人……打算为了良晴大人而死),悔恨地想著(这样好吗?早知道就说谎了。我应该对她说──相良良晴大人表示自己不再将隆景大人当做恋人。他所爱的女人只有织田信奈一位。在毛利家的回忆全都是梦一场──这样才对吗?)这样一来不就能将隆景从背叛的命运之中拯救出来吗?但是惠琼做不到。若是用了那个「谎言」,或许的确能让隆景逃离被毁灭于关原的命运。但是,这么做就杀死了隆景的灵魂。即使逃离这个命运存活下来,隆景这一生恐怕将再也不会展露笑容了。就如同失去哥哥隆元那时一样,在良晴人头落地的那个瞬间,隆景的心将跟著死去。她会倒退回呓语著「人生如梦」,连站都站不稳,宛如废人般成天躲在寝室里压低声音暗自哭泣的那段黑暗时光。让人不忍卒睹。惠琼不想再看到那样的隆景了。若是隆景被良晴拋弃、丢下,从此没有其他的生存方式,只能当个「武士」而感到绝望的隆景随同吉川元春一起下山,与相良军交战,拿下良晴的首级。将再也没有任何人能拯救隆景……

  所以她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无论如何都不能使用那种黑暗的策略。

  而且。

  若是她转达了接下来这段话,就等于是在决定为了对良晴的心意而拋弃自己的性命与小早川家的隆景背后推一把。隆景的「命运」将就此确定。

  但是,惠琼仍然如实地对妹妹转达了其姊的话语。她明明已经料想将会有什么样的命运等在面前,却无法背叛毛利家、无法背叛隆景、无法背叛元春。

  接下来是吉川大人的话──惠琼先提了这么一句,然后颤抖地转达了那段「口信」。

  「『隆景。我现在将以东军身分对相良良晴开战,杀死良晴。贯彻毛利家的道义。如果你背叛了东军,你的命运将在此结束。但是,隆景。你已经是个大人了。是个爱著另一名男子的女人。你想贯彻毛利家的道义为东军而战,或是牺牲自己的性命与小早川家以拯救良晴都可以。你只要走在自己所相信的道路上就好了。天性温柔,连在战争中都无法接受砍杀敌人行为的隆景努力扮演著冷血之箭,已经为毛利家奉献很多。如果没有隆景的智谋,毛利家在接连失去首任家主与第二代家主时就灭亡了。我得向你道谢。即使我们双胞胎姊妹就此各分东西,互相抢夺对方的项上人头。我也不会有所怨恨。只要活下来的那一方守护第三代家主就行了。就当成我们姊妹小时候打架那样吧』。」

  吉川元春的「口信」,这句对隆景说的话,成为了「毛利两川的诀别之言」。

  元春是隆景的双胞胎姊姊。从出生的那一刻起,不对,是从出生之前两人就一直待在一起。元春很清楚。为了守护毛利家,无论使用任何无情手段都在所不惜的「冷血之将」这个隆景的「外号」不过是张面具。实际上的她为了自己所爱的男人,就算是死也甘之如饴。即使永永远远都会遭到全日本的人白眼、轻蔑、嘲笑,她也不在乎。过去的隆景没有保护好她敬爱无比的哥哥隆元。她不会再犯一次错误,一定会拯救相良良晴。小早川隆景即将展开属于她的战斗──不是以毛利家武将的身分,而是以一位少女的身分。

  隆景的副将,同父异母的穗井田元清走到隆景的面前,跪伏在地表示「我愿跟随景大人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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