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为此,我高坂绝对一步也不会逃!」
曲直濑贝尔休沉痛地默默低下了头。他有股预感,武田四天王,以及武田军团是不是即将走向毁灭了呢。曲直濑决定,当信玄恢复意识之后,他必须立刻正确地告知她自身的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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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夸张了。晴信你在做什么啊!为什么还在磨磨蹭蹭浪费时间!」
从四天王那边得知女儿晴信,也就是武田信玄重病命危的消息之后,她的父亲武田信虎立刻赶了过去。
信虎原本打算当武田军攻陷岐阜城击败织田军,武田菱旗与「风林火山」军旗飘扬于濑田时,才去见信玄,完成他们父女的重逢。
然而那个计划却因为信玄的急病而被搅乱了。
四天王紧急请信虎从伊势长岛来到清洲。
「信玄大人命不久矣,请您立刻与她见面。」
她们如此恳求。
于是信虎来了。
年老的信虎被带入设置于清洲城本丸最深处,有如隐藏房间般的信玄寝室──
领着父亲到寝室门前的信玄妹妹逍遥轩信廉说:
「父亲。孙六就陪到这里。我接下来要以替身的身分替姐姐出席大厅的军事会议。进去后就剩你们两人了。千万别发生父女互砍的事件喔。」
说完,她就转身从走廊离开了。
信玄和信虎都已经从曲直濑贝尔休口中得知信玄的病是不治之症,即将不久于人世。
在这超越了恩怨的父女重逢时刻,信玄正躺在阴暗小房间的角落,不断咳嗽。她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然而当信玄一见到老父亲的身影,仍然撑起了身体。
她一边剧烈咳嗽,一边端正姿势,向信虎深深低下了头。
「……父亲。您竟然一直隐藏身分,为不才的女儿如此尽心尽力啊。」
「如果我不隐藏身分,懦弱的你就会开始撒娇吧。拖拖拉拉地执着于川中岛那种地方,更别说还给织田信奈消灭浅井朝仓的机会。根本是天真得可笑。」
信虎两腿站得直挺挺,没有坐下来的意思。
信虎与信玄天生目光锐利,两人的眼神十分相似。然而信玄如今的眼神已经失去光彩。当曲直濑贝尔休告知她即将面对难逃一死的命运时,信玄绝望地想着(那么,我这接连不断打仗的一生到底算什么呢)。信玄至今仍无法从这股绝望之中振作起来。
只不过是生个病,就让你连内心也枯萎了啊。老夫之所以用影之军师的身分组织反织田家联军,可不是为了你啊──信虎以颤抖的声音不屑地吼着。
「晴信啊,你以为老夫这个父亲会为了像你这样的胆小鬼辛辛苦苦四处奔走,还把近卫和六角扯进来吗。错了。一切都是为了次郎和太郎!为了因你的野心而死的武田家之人!」
「……次郎、太郎、弥弥、阿定。大家都死了。连我也将在不久后到次郎她们的身边。继承武田血统的子嗣之中,活下来的人只剩孙六了。父亲,非常……抱歉。」
「住口,晴信。你还没死啊!」
「……父亲。」
信虎杀气腾腾地瞪着爬到他脚边五体投地跪下的信玄。
「老夫再问你一次。你明明是如此胆小的人,又为何选择成为战国大名过着不断打仗的人生。你的答案若是无聊透顶,老夫就代替次郎她们当场砍死你。」
「……我想将日本建设成『人之国度』。不只是拥有武田血统的族人,而是一视同仁将所有领民当成武田家的人,保护他们不受战争饥荒水患之苦,让他们保有人类的尊严。我想建设这样的国家……无海无盐连米都没有的甲斐人民日子过得很困苦。每年都受到釜无川水患的折磨,连仅有一片小区域的水田也因为大家害怕传说中的作祟,无人在那里敢种稻。领民们将折磨自己的大自然力量称作『神』,敬而畏之。将贫困与不幸当成『命运』,对其甘愿顺受……为了团结他们的力量,使国家富裕,将人们的心从对『神』的畏惧中解放出来。必须要有一个不怕『神』的『人之王』存在……我……就是想成为那样的角色。」
她中间不断咳嗽,说话断断续续。
不过,信玄还是继续诉说下去。
这应该是与父亲最后一次面对面的谈话了──她这么想着。
「晴信啊,神有那么可怕吗,诹访的龙神可怕吗,户隐的山神可怕吗,毗沙门天的化身可怕吗!全都错了!晴信啊,你真正害怕的对象,是我!是你的父亲!你害怕的正是对妹妹次郎偏心,却不爱你的自己父亲!那一切不过是那种父亲的形象,在那颗被对老夫的恐惧束缚的心中──让你看见『神』的幻象罢了!」
「……或许是如此吧。」
信那虚弱地点了点头。
她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应该已经得到了对信虎反瞪回去的勇气。即使在信虎面前也不会胆怯。无论被如何责骂,也不会畏惧。然而她的身体就是不听使唤。自从她准备下令全军出阵时突然昏倒以来,她的生命力似乎就不断流出体外。
和她如双胞胎般一直陪伴彼此的次郎信繁。和相良良晴相遇的瞬间不禁让她联想到的开朗笨弟弟太郎义信。嫁去诹访家,却命薄死去的弥弥。病逝骏河今川家的阿定。信玄为了守护武田家而夺取国主之位。然而她却一个个害死了武田家的人。只有信玄的替身逍遥轩也就是如隐士般低调生活的孙六信廉幸免于难──
「……父亲,我……只能走到这里了。就算打赢了这场决战,成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