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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段姊弟仅剩的短暂时间里,信澄说著与打仗毫无关系的话。
第一次被信奈喂食外郎糕的事。
在热田的森林里找到戴著狸猫耳朵的眼镜女孩时,信奈大喊著:煮狸猫汤啦!,和犬千代一起冲出去猎狸猫的事。
父亲信秀带传教士与南蛮商人到津岛港引荐给信奈认识的事。
在信秀的葬礼上,信奈以一身傻瓜般的装扮大闹会场,让母亲土田御前震怒那天的事。
在稻生之战里,受信澄命令举兵起事的胜家被信奈打败,信奈还打算诛杀信澄那天的事。
在桶狭间之战扮成女装负责拖住今川军的那天,遇到的难以启齿之事──至于发生了什么,信澄只是苦笑著补充:「多亏了那件事,我对姊姊谋反的罪已经全部抵消掉了。」
织田家没有单身的公主,于是信奈的恶作剧心理发作,让他扮成女装嫁给浅井长政时战战兢兢的回忆。
当时一如竹中半兵卫所料,他知道了长政其实是女儿身,而与长政陷入情网。
由于信奈不惜演出「黄金骷髅」那场戏也要拯救长政的性命,他才得以和改名阿市的长政生下茶茶、初、江三名孩子。
「自从我被救回一命的那天开始,我过了一段美好的人生,姊姊。我很感谢生为姊姊的弟弟。如果猴子没有出现的话,我一定……在什么都没看到,什么也不懂的情况下结束这一生吧。请您帮我向猴子转达这些话。」
信奈轻轻地吻了一下信澄的脸颊。
「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勘十郎。我唯一的弟弟……」
并且在信澄耳边如此低语。
「我知道了。下次再见面时,你一定要在安土城和我们的母亲开一场和好的茶会。我会准备外郎糕帮你们调解的。」
一言为定喔──信奈勉强挤出这句话。
时候到了──
津田勘十郎信澄没有哭泣,也没有露出慌乱的样子。而是以笑容温暖在设乐原遭受打击,身心都接近极限的姊姊,轻轻安慰她,最后乾脆地告别。
翻遍日本史,再也找不到像我这样深受姊姊所爱的弟弟了──这是信澄最后一句话。
信奈趁著夜色从岐阜城出发,朝著西边地大垣城进军──
信奈相信,自己所等待的那个人很快就会来到她身边。
然而,信奈彷佛弄丢了她的强运。
在分秒必争的这个时刻,信奈对泷川一益与主力军下达「等明天早上视野变好之后再出发」的命令,要她们留在岐阜城。自己则率领少数部下进行夜间强行军。就像在金崎撤退战时那样,总大将信奈决定自己先脱离需要较多行军时间的主力军赶路,超前其他人进入大垣城,要抢在武田德川军之前夺得「先机」。信奈就是靠这种不要命的强行军度过金崎的危机。
不过正当信奈只带著十几名骑马的侍童穿过林间道路后──却发现大垣城的「护城河」揖斐川水位暴涨到令人意外的程度。
当她出发时,岐阜城那边还是晴天。看来是揖斐川的上游下了一场区域性阵雨。
「……万一现在遭到夜袭……我们就会全军覆没啊。」
骑在马上的信奈咬著嘴唇。战斗经验丰富的信奈的「直觉」正低声警告她。
森林各处突然同时冒出「隅立四目」的六角文旗印。那是前近江观音寺城主六角承祯率领的反织田军。那群军队几乎都不是所谓的武士,而是以伊贺、甲贺的忍者为主要成员。他们是擅长夜间埋伏与奇袭,保护伊贺甲贺地方不受战国大名染指的「山之民」。
自从舍弃观音寺城以来,在武田信虎的指挥下以织田家包围网将领于各地移动的六角承祯终于逮住了织田信奈。
六角家是系出佐佐木源氏的名门世家,长期支持足利幕府,曾是代表中世纪日本的大势力之一。当足利将军被逐出京都时,他们多次庇护将军。然而在败给女扮男装的公主武将浅井长政,又被织田信奈逐出居城观音寺城后。六角承祯就过著潦倒生活,长期流浪于伊贺、甲贺一带。
六角承祯这个人原本就因为越来越激烈的战争生活,以及无法改变没落命运的沉重压力导致身心受创,因此更害怕无惧于名门六角家的威信,可说是以下犯上象徵的公主武将们。这种情绪造成的反作用力让他对清纯年幼的少女抱持异常的兴趣,在她们身上寻求扭曲的救赎。当他还是观音寺城主的时代,就曾经企图对女扮男装的浅井长政与蒲生氏乡出手。承祯这个对家臣的年幼女儿乱来的坏习惯正是六角家衰败的最大原因。
如今摧毁六角家的两名公主武将之一的浅井长政已经「死了」。承祯对立于公主武将的顶点,害自己沦落为浪人的织田信奈所抱持的憎恨非同小可。
「虽然在天王寺之战时,我的箭矢被杂贺孙市的高超枪法打掉,又遭到相良良晴的妨碍,但这次你终于完蛋了。织田信奈啊,即使在黑夜之中,我的箭矢也绝对不会落空──纳命来吧。不过我不会一箭就射杀你──」
退路遭断,眼前的揖斐川也因为水位暴涨而无法渡河。
她手边的兵力只有十几名侍童。
就在侍童与忍者们展开厮杀时。
没办法了──信奈低声说完便骑马冲入揖斐川中。
「直到最后我也绝不放弃!如果我拥有达成天下布武的天运,这匹马就能安然渡过揖斐川!」
然而日置流弓术高手六角承祯射出的箭矢贯穿了信奈座骑的额头,马匹随之翻倒。
从设乐原那时候开始几乎不眠不休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