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并非一开始就在逃避,而是奋勇挑战后落败,最后压力超越了极限……摧毁了她的心啊。)
想起宗麟至今的遭遇后,良晴突然查觉到(我第一次遇到信奈时,她也是像这样对周围所有人恶言相向,彷佛期望别人讨厌她似的)。这让良晴回忆起当时让人不忍卒睹的信奈身影。
然而,宗麟却有如了绝望的解读(对相良良晴而言,我连被他憎恨的价值都没有啊)。
「就算说谎也好,求求你今晚忘掉织田信奈,说你爱我吧!否则就只能开战了!你不是不希望岛津军与大友军打仗吗?那就快点这么做吧!」
「……宗麟,别再用那种话伤害自己了。再怎么装坏人,也不会让我对你失望的。」
不管如何恳求,良晴就是不愿拯救自己。实在是太悲惨、太难堪了。
宗麟──点燃了手枪的火绳。
「上帝爱所有人,却不对我说话。不过,凡人也只能爱一个人。为什么不选择我宗麟,而是织田信奈呢?相良良晴,如果想阻止高城圣战,那就只爱我一个人吧!如果做不到的话,就去死吧!」
良晴知道宗麟不会对自己开枪。听完宗麟的前半生后,他深知宗麟无法亲手杀人。尽管大友宗麟参与过很多战争,但却没有站上前线的经验。
该怎么做才能将宗麟迷失于黑暗中的心从名为预言的诅咒束缚当中解放呢。虽然大友宗麟希望求助于任何可以拯救她的人,但实际上却拒绝了所有人。她心怀恐惧,期待自己的末日来临、期待预言成真。不断害死弟弟造成的罪恶感难以抹灭,也将宗麟推上了自我毁灭一途。
如果是来到战国时代前的良晴,应该无法理解宗麟这位少女的想法。大概只会觉得她心里有病,并害怕被她所杀吧。
不过,当良晴融入这个时代、在战争中活了下来,并与信奈相遇、改变了信奈的命运后,良晴便可以听见宗麟的心声了。
置身残酷的乱世、失去所有的家人、无法再相信人或神的宗麟,她所追求的是能够拯救自己之人所拥有的「一切」,不过良晴已经有信奈这个恋人了,没办法用暂时的恋情拯救宗麟。这点与心中充满苦恼却足够「坚强」的上杉谦信、小早川隆景有著决定性的差异──
然而,今天才与宗麟相识的良晴无法成为宗麟最想要的「弟弟」。就算说服了义阳,向宗麟宣誓往后加入大友家、成为她的弟弟,相信宗麟也不会同意吧。因为对困在宇佐八幡神预言当中的宗麟而言,那就等同于确定「良晴之死」的「死亡宣誓」。
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我能为她做些什么呢──
即使给宗麟一个徒具形式的吻,宗麟也不会获救的。
因为宗麟本人并不期望从命运当中获得解脱。
甚至应该说──宗麟似乎从一开始就期望被良晴拒绝,丧失她最后的希望。
「加斯帕尔期待你开枪射杀我,所以才会让我在牟志贺与你独处吧。若是我拒绝你,就可以使你发狂而开枪。如果我对只限一晚的要求妥协而抱了你,你将会因为状况没有改善而对现实失望,最后还是会开枪杀我。无论如何我都会死──这就是加斯帕尔的算计吧。不过,加斯帕尔到最后还是不懂你,你不会杀我的。那把枪里面没有子弹吧?」
良晴的猜测一半命中,一半落空。
「……你错了,枪里面有子弹。我承认自己没办法杀你。我一开始就决定,万一遭到拒绝就会开枪。我早知道只要这么做就能从痛苦中获得解放,内心就可以放松了;但是我没有下手的勇气。不过,你让我总算知道自己跟织田信奈有什么决定性差异了。这样的话──」
良晴暗叫不妙。脸色苍白的宗麟将枪口抵住自己的太阳穴。天主教徒不能自杀,所以枪里面没有子弹──良晴如此相信著。
(对了,宗麟没有衷心归依天主教啊!?)
良晴伸手想要夺下宗麟的手枪,然而为时已晚。她已经扣下扳机。枪声一响──
「……宗麟!?」
不过,就在宗麟开枪前的一瞬间,从微开的窗外射进一支箭,击中了枪身。
箭矢造成的冲击使宗麟手上的枪稍微晃了一下。
于是子弹擦过宗麟的太阳穴,打在天花板上。
「良晴大人都这么温柔了,别在那边一个人绝望,不要擅自了结生命啊──我不会让您那么做的!」
从馆外射箭的弓手──立花宗茂撞破玻璃窗滚进了宗麟的寝室。宗茂朝宗麟扑了上去,骑在了倒在地上、太阳穴还流著血的宗麟身上。接著──
「走开!相良良晴也爱不了我!连恨我的意思都没有!我已经不想再活了!别妨碍我……!」
「恕我拒绝!我的岳父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半身不遂的!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动怒了!我没办法原谅您这种打算用自杀方式逃离现实的做法!我要尽全力阻止您!失礼了!」
气到浑身发抖的立花宗茂朝宗麟脸上揍了一拳,顺势夺下了手枪。
这不是对主公应有的态度,也不可能受到饶恕。
良晴无法想像那位无比忠诚又堪称是完人的大少爷‧立花宗茂狠揍自己主公的模样。
「……呜……呜呜呜……宗茂……竟然打我……!?连你也放弃我了吗?」
不对,主公大人。我是在生气,但不是放弃您。我绝对不可能弃您不顾的──宗茂轻声在押著脸颊泪眼汪汪的宗麟耳边这么说道。
「本来擅自躲在外头是逾矩行径,不过因为黑田官兵卫大人命令我:『去警戒岛津刺客入侵,稍微打开窗子仔细听清楚那两人的对谈』所以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