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姑且把他的话转达给姊姊知道了──正直的义弘抱胸点头补充。
「虽然我这个人爱管闲事又爱耍帅,不过我其实没剩多少时间了。为了要拯救所有的人,我才会选择这条最短的捷径。当然,义阳的事情也包括在内。」
「就算突然说你是我的子孙,我也没办法相信。况且我根本就没打算和谁结婚,更不打算生小孩啊。本来还以为对象是良晴的话就算了,结果你却在我下定决心后说了这些话,这要我怎么办啊?」似乎还没有办法接受自己和良晴是祖先与子孙关系的义阳对此感到怀疑。
「良晴,举行婚礼后你就会消失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不愿和我成婚才这么诡辩的吗?」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就好了。不过我说的话都是真的。」
良晴举起右臂,将从指尖开始半透明化的手露给义阳看。
「良晴!?那是怎么回事?你……真的快消失了吗?」
「是啊……我的身体越来越没有力气了。大限似乎快到了。」
「……原来如此。我和你无法结为连理啊。这就是命运吗……看来我的确没办法拥有自己的人生啊。」
「义阳?」
「……没事,自言自语罢了。你没剩多少时间了吧?那就快说下去吧,良晴。」
「义久,请告诉家久赛马事件的真相吧。这件事必须由你这位岛津家的家长说出口才行。」
义久感到迷惘。身为岛津家的当家在这段所剩无几的时间内究竟该怎么做?她为此感到犹豫不决。
即便自己的存在即将消逝,但良晴还是为了仅仅在京都见过一次面的家久与其姊姊们,为了抚平她们的鸿沟而奔走。他明明是败给岛津家的俘虏,但却因为过于善良而自愿这么做,跟恶人有著天壤之别。相良良晴这种不愿放弃任何一人的个性实在不适合成为一位君主啊──
「……我和你或许在某些地方很类似,所以我必须努力舍弃那种滥好人个性。拥有这种个性的人当家臣还可以,不过身为主公之人终究得面对有所取舍的两难局面。既然我身为岛津家之主,就不可能兼顾到所有人。你的想法不过是个天真的梦想啊,相良良晴。」
「这点我懂,义久。那就是生为君主的命运,但是请不要否定岁久对家久抱持的心意,否则总有一天会因此而失足的。」
「失足?」
良晴还是在关注著家久她们的事情。「他到底要当滥好人到什么地步啊」──岁久恼怒地对义久窃窃私语。
「义久姊,如果他消失了,他说过的话与做过的事也会被抹去。我们所有人都会丧失关于他的记忆,就连今晚这场深夜茶会也等同不存在。如果事情真的变成那样的话,他所预言的未来很可能会成真啊。」
义久隐隐约约理解了现况。
赛马事件后,家久与岁久产生了嫌隙。
这条鸿沟总有一天会将岛津四姊妹带向黑暗的未来。恐怕岁久与家久都会被那个未来吞噬吧。
「相良良晴,何不忘掉赛马事件,先顾虑自己的性命呢?你不怕死吗?不怕自己被消灭吗?」
「我不怕死。虽然受了致命伤会痛,那不过是一瞬间的事。但是我担心我这个人的存在被消灭,害怕我至今在战国时代留下的各种足迹全部消失啊。」
「那就说出『请取消我与相良义阳的婚事』吧。」
「不行,义久。我这个人天生倔强。你得先把赛马事件的真相告诉家久才行啊。」
「逞什么强,这样不过是顺序颠倒过来而已吧?」
「你如果现在不说的话,我觉得赛马那件事之后就会被瞒混过去的。」
义久端了杯茶给良晴。
然而,良晴却没办法捧住这杯茶──他的双手已经变得透明,连握都握不住。茶杯穿过良晴的手掉到了地板。
「……良晴!?」
「相良的身体快消失了!?」
栏杆外,在比樱岛遥远的彼端,朝阳开始慢慢升起。
「……天亮了。」
时间或许用完了──良晴心想。
胸口涌上一股彷佛刀割的感受。
全身渐渐失去力气。
连坐都坐不稳。
「义阳,听我说。」
至少他还能勉强挤出一点声音。
良晴对想要撑住自己却碰不到他的义阳说:
「我好害怕自己留下的一切会跟著消失。一个人就算丧命,只要有其他人能够继承遗志,这样就不算真的死去,所以我过去都不惧怕死亡;不过这次我却感到害怕,害怕连那份遗志都无法留下。现在我终于瞭解,为什么人类会想缔结伴侣、产下后代了。只不过为时已晚……或许不论有多少障碍,我都应该和信奈结合、生下孩子才对。」
良晴本来不想在临死前对这些公主武将们哭泣。
他想要在最后一刻维持帅气的形象。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在义阳面前的时候,即便自己难堪地泣诉也没关系。
「抱歉,说了些没出息的话。我真的不想看到自己从出生到现在的生活都变得毫无意义,害怕再也没有人记得我。」
「别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