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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要活下去洗刷自己的污名,还是要终生祭拜死者。我原谅你们背叛同胞、杀害同伴的罪。当时如果再晚一天,我将会发动全军攻下七尾城。」
她颤抖的声音里蕴含著悲痛与愤怒。
那是在责备自己?还是在斥责背叛者?抑或是对人世间的罪业感到痛心呢?
所有人都受到义将‧毗沙门天的慈悲心感动,低著头不发一语。
之后轮到本猫寺投降后坚决不解散,仍持续应战的北陆一揆军领袖跪伏在谦信面前。
北陆的一揆势力是由扎根于当地的豪族国人与主体为百姓的本猫寺信徒所结合的团体,他们多年来不断地与谦信交战。
谦信的父亲、祖父都是在与一揆军交战时死去。
一揆军害怕「谦信不可能原谅我们的,总有一天会被她所杀」因而不断地与谦信抗战。
身为成员的本猫寺信众大多已经放下武器离开了,剩下一万人左右、担心遭到谦信报复的抵抗派信徒还有豪族国人此时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局面。
「虽然号称一揆众,但实际上却几乎都是武士。我不会再手下留情了」见到说出这番话的谦信所展开的猛烈攻势,一揆军终于投降了。
「谦信大人,您会原谅杀害您祖父、父亲的北陆一揆军吗?」
就算是义将‧上杉谦信也不可能饶过我们的性命吧──众人都因为恐惧、绝望而颤抖不已。不过,他们却抬头仰望谦信说:「至少最后请让我们瞻仰您的尊容吧」。
无礼的家伙!尽管越军家臣企图制止,不过谦信点头说:「无妨」。
白色。肌肤有如白雪般洁净透彻,双眼鲜红。这位大人简直就像是从月亮降临于大地的天女──男囚犯们纷纷在人生最后一刻吐露出由衷的赞叹。
谦信弹奏著琵琶,用凛然的嗓音说道:
「我原谅你们。」
除了直江兼续以外的在场者全都大感讶异。
「我原谅你们杀害我祖父的罪、原谅你们杀害我父亲的罪,也请你们原谅我父亲迫害你们宗教的罪过。就算你们不膜拜我、不信仰毗沙门天也没关系。每个人只要信仰自己所相信的神佛就好了。」
我们今后会把性命奉献给谦信大人、愿意在战场上面慷慨赴义──一揆军领袖们皆如此嘶吼著。
「各位,我犯了和武田信玄一样的罪:靠著内应攻陷敌城,夺走了他人的国家。越中、能登已经纳入我的版图了。投降者就让他们回家,愿意和我同行的人就跟随我上洛吧!」
在这个瞬间,越军吸收了多年以来认为「我们的神在本猫寺,不是毗沙门天」「谦信不可能会原谅身为杀父仇敌的我们。我们会被她满门抄斩」而顽强抵抗谦信的一揆军,而这些人都是足以长期与越军抗战的强者。
这不只是越军人数从一万倍增到两万这么简单。
这代表了一直烦恼谦信的北陆一揆军终于由衷臣服了。
更代表毗沙门天化身的地位超越了原本宰制北陆民心的本猫寺住持之神性。
谦信赢过本猫寺了。
顽固的北陆人民只愿意归依神佛,不信任武家。而高举正义大旗、施予无限慈悲的谦信以毗沙门天的身分掌握了此处民心。
上杉家诸将对此表示:
「谦信大人一直以来坚持不求回报的义战终于一口气获得回报了。」
这让他们感慨不已。
然而,谦信却感到更加孤寂。
「宇佐美定满、直江大和,我终于和一揆军和解了。往后这些人都会相信我是毗沙门天的化身。他们会崇拜我、向我寻求灵魂的救赎。我成为真正的毗沙门天了。」
她与人类身分的距离又更远了。
这个时候,直江兼续向谦信报告关于织田家的最新情报。
「谦信大人,相良良晴潜入加贺织田军的阵营夜袭柴田胜家,盛怒的胜家鞭打他一顿后将他逐出了军营。因此,织田军里面有大量士兵跟著他一起离开了。」
「夜袭?相良良晴?我记得他和柴田胜家感情不好吧。」
「这件事听起来的确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呢。」
直江兼续小心翼翼地向谦信报告相良良晴对胜家等将领大声嚷嚷,使得埋伏在织田军营的轩猿们能够清楚听见的「光源氏六条院计画」内容。
那是靠著因为天岩户而出名的相良良晴亲自勾引所有战国女大名,并将她们安置到安土城御殿,藉以达成不战而平定天下的目标。是个充满自以为是妄想的计画。
小早川隆景不用多说,上杉谦信和武田信玄也对我有意思,梵天丸可以花五年将她培育成自己的人──相良良晴大言不惭地说出了这番话。
从盛怒的胜家和半开玩笑的泷川一益鞭打良晴一百下,将他打到半死不活后逐出军营的作为来看,这有可能不是为了将越军引出加贺所演的戏。然而,我不是很懂男女关系,所以无法断定──兼续如此说道。
「……那个人说的爱,结果只是这种东西吗?」
谦信白皙的肌肤因愤怒、耻辱而泛红。
安土城盂兰盆会的回忆已经化为泡影了吗?因为我倾心相良良晴,让他得意过头、以为他能够夺走所有公主大名的芳心吗?既然如此,当时不被那个男人夺走我的吻,直接窒息而死还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