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信玄有上洛的意思,谦信也不得不做出同样的决定。氏康是这么盘算的。
「武田信玄。这里还有一封给你的信。不是足利义昭大人写的。你看看吧。」
随手接过信件后,信玄随即脸色大变。
「……这是真的吗?」
确定信玄已经被打动的氏康微笑说:
「是啊,千真万确、如假包换。为了策动不把足利幕府权威看在眼里的武田信玄,无论如何都需要这封信。我可是费尽苦心才让对方写下这封信的喔。来吧,你决定如何啊,武田信玄?」
「氏康,你从以前就是个为求胜利不择手段的女人呢。」
「不是为了胜利,应该说是为了达成让关东独立的悲愿吧。就算与上杉谦信、武田信玄你们百战百败,我也一定要活下去,并建立起关东独立王国。那是个不会因为畿内战乱而受到任何影响的和平乐园,也是过去平将门希望打造的梦幻国度。我从来没有舍弃这个承袭自祖父‧北条早云的遗志。不管至今还是以后,我都不会忘记他的愿望。因为我是个内心冷如寒冰的女人嘛。然而,你们却不一样。信玄,你打算沉溺在川中岛的回忆里面,终其一生只当个乡下大名吗?你要一直念念不忘在川中岛害死信繁的这件事吗?」
「别瞧不起人,我从来都没有对那件事念念不忘!我只是遇到超乎想像的状况──看到不可能再会的上杉谦信出现在眼前,而且还有这封信……!」
「我准备的策略已经用尽,没有其他牌可打了。最后就靠你自己决定吧,武田信玄。毕竟这是你的人生嘛。」
还是说,你的军师‧山本勘助不在身边就做不出决定了?──氏康冷笑说道。
尽管信玄有一瞬间想激动大骂:「你这个臭女人!」不过她忍住了。
「勘助、信繁,有许许多多人死了。我想为死去的众人找出答案,以证明他们的死并非毫无意义。我要用自己的生存之道证明这点,所以我绝不会对死者的回忆感到眷恋。要为他们哭泣,就等到在势多立起武田菱旗、让子孙旗帜在此地飘扬后再说吧。这是我的坚持。所以,刚才只是因为突然与上杉谦信再会而让我稍微感到混乱罢了。」
「这就代表上杉谦信对你来说就是这么重要吧。」
直江兼续注意到默默坐著的上杉谦信肩头突然抖了一下。
「别、别胡说八道!上杉谦信只是只被困在川中岛这个笼子里的小鸟,既不是龙,也不是毗沙门天!但是我不一样,我已经不受川中岛的诅咒束缚了。我会用往后的行动证明这点的。」
「这样啊。『山』总算开始行动了,还真是久违啊。」
「你竟敢连番如此嘲弄我,北条氏康!没关系,关东就随你高兴吧。等到伊达政宗打过去、你又来哭著求我时,我可不管了。我现在要开始上洛了。」
「这是你上洛的最后机会了,武田信玄。你太不积极了。在战争中失去重要的家人、家臣使你习惯不使用会折损兵力的战术。经过那场川中岛激战后,你会在无意间避免让士兵送死。若不是那样的话,那个臭小鬼‧松平元康早就在三方原被你杀了。」
「……北条氏康,你这个女人的嘴巴还真是不饶人啊。尽管身为盟友时很可靠,但要是变成敌人的话就会烦到让人受不了呢。」
「多谢称赞,信玄。你太过谨慎了。不过啊,我再说一次,这是最后的上洛机会,没有下次了。」
离间织田信奈与家臣团的计画尚在进行中,不过要是第二次织田信奈包围网失败的话,织田信奈就会在织田家分裂前统一天下了。这是打倒织田信奈的最后机会了──氏康再三地强调这点。
「松平元康当时被你打得落花流水,不过她现在可能已经脱胎换骨啰。有谣言说,当时那些离开松平家参与本猫寺一揆势力,且每人都有著以一敌千实力的家臣全都回去了呢。」
不用担心,「松平元康」不是那种狠得下心的女人,那个家伙不可能让家臣送死的。无论拥有多少强者、策士,只要不敢让他们受伤就无法活用他们啊──信玄笑著如此说道。
那是有如猛虎的狰狞笑容。
直江兼续这才知道,做好「觉悟」的信玄有多么恐怖。
(武田信玄绝对不是天真温柔的人。她既冷酷又残暴,为了野心可以牺牲一切,所以才让人畏惧。仔细回想起来,谦信大人带领的上杉家里没有一位重要家臣在战场上面阵亡。这都是因为谦信大人过于温柔,经常自己亲上火线以避免失去家臣、士兵的关系;然而,武田家则是刚好相反,至今已有不计其数的重臣为了保护信玄而战死了!只要有其必要,武田信玄可以将家臣、家人派去送死。正因为如此,她才会这么谨慎啊。)
兼续似乎可以稍微理解上杉谦信视武田信玄为终身宿敌的原因了。
她们两人的个性、生存方式、理念、外貌都相去甚远,可说是油水不容。
或许就是因为双方差异太大,所以才会彼此吸引吧。
接下来。
在武田信玄接受甲相越三国同盟的条件并宣告上洛后。
接著轮到关东三英雄的最后一人──上杉谦信做决定了。
应该舍弃川中岛的旧恨与北条氏康缔下结义姊妹同盟,并为了展现「消灭第六天魔王‧织田信奈」这项义举和信玄比赛谁先上洛吗?
还是应该面对以为不可能再会的信玄,向她再次提出于川中岛决一死战的要求呢?
尽管直江兼续自侍童时代就跟著谦信,不过她也无法预测谦信会选择哪一条路。
(悲伤、后悔、绝望,武田信玄这位公主武将背负了这些情感,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