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程竟然比我的八咫鸟还远!而且还拥有如此压倒性威力!织田信奈,你到底建造了多可怕的巨炮啊!」
对啊,如果只打算防御村上水军的焙烙还有种子岛火枪,只要在船外铺设铁板就好了。但是,织田信奈不打算屈居防守,她想到把惊人大炮拿到海上使用,藉此彻底歼灭我们。为了搭载那种巨型火炮,才会用到巨大的铁甲船──孙市对信奈骇人的斗志感到讶异,同时也感受到全军正面临危机。
如果这是陆战,杂贺众还能够凭藉其优越枪法维持阵型继续战斗下去。
然而,她们之所以战败,是因为这次是不拿手的海战。
一旦脚下的船只沉没就无法再开枪。
如此一来除了尽速逃出这片海域以外别无他法。
可是她们再怎么逃也无法逃离拥有超长射程的大炮追击。
战国最强佣兵部队‧杂贺众初尝到败北的滋味,在海上乱成一团。
孙市背著八咫鸟攀著木板漂在海面上。
只要她丢弃八咫鸟的话,还是可以搭上其他船只逃走。
孙市却选择让萤、小雀等亲信搭上船,自己则是与八咫鸟共存亡。
杂贺众的船队逐渐崩溃──不,已经连船队都称不上了──载浮载沉的孙市只能茫然看著这副景象。
「……织田信奈高揭的天下布武野心竟然是如此惊人的东西吗?如此的……」
为什么会输?
海水迅速夺去了孙市的体温。
在逐渐远去的意识中,孙市拚命思考为什么自己会败给织田信奈。
(当我迷上南蛮输入的火枪时,织田信奈却制造出自己独创的强大武器──这就是我与她的差距。当我沉迷于火枪、将火枪化为自己的一部分时,败在我的火枪之下的织田信奈却继续走向比火枪更先进的未来,真是个不得了的英雄豪杰啊。她究竟是神还是魔呢?)
当她没能在天王寺解决信奈时,孙市就已经知道自己与信奈在身为武将器量上的优劣了。
只是想成为最强自由之人的孙市,一看见织田信奈这种大人物就情不自禁地想要挑战她。
(不过,这种有如梦幻的船舰与大炮真的打造得出来吗?这个世界该不会只是南柯一梦吧?)
她已经无法维持意识了。
(就因为我幼稚地意气用事,害死了许多同伴。显如,对不起。)
……
不知何时,在混沌的意识中,孙市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抬到陆地。
她发现有位披著天鹅绒披风、头戴南蛮帽的公主武将正俯视著自己。
好耀眼。
那位公主武将的瞳孔彷佛直视太阳般耀眼夺目、灼热如火。
「骑士‧乔凡那说过,打下难攻不落之城‧君士坦丁堡乃传说中的『达达尼尔大炮』。我让播磨以乔凡那从南蛮船上带来的佛郎机炮作为蓝本试著制作那种火炮,然后在近江的国友村进行量产。如果想赢过八咫鸟那种怪物,只要准备比八咫鸟更强的怪物就好了。乔凡那与里奥能够完美操控那种不易使用的大炮呢。」
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我不会南蛮语啦,给我讲日文──孙市不悦地这么想著。
「在君士坦丁围城战中,鄂图曼帝国用过『将因为海峡封锁而无法进入港湾的大舰队透过陆路运送至海湾』的奇策,于是我采用了乔凡那的建议,只是反过来运用,建造了搭载大炮也不会沉没的巨大船舰,使得过于沉重而无法移动的达达尼尔大炮能够在海上移动。如果是陆战的话,事情就没有那么简单了。『只要占领堺町,就可以掐断织田军的补给线』如此军师般的想法是你失败的原因。那种麻烦的战略交给小早川隆景处理就好了吧。」
孙市察觉到──她是因为小早川隆景抢走相良良晴一事而感到愤怒吧;而我呢,则是一知道本猫寺准备结束战争而少了上次那样的气魄。
「你今天会输给我,是因为没有像上一场战事中那样陷入狂怒。当初在天王寺时,你不是因为教如召集信徒鲁莽地挑起战端,还有前往本猫寺当和平使者的显如遭到暗杀,而对刺客感到怒不可抑吗?无论你的枪法再怎么高超,如果没有对乱世感到愤怒,就不可能杀人。你明明可以毫不犹豫狙杀左近,不过却因为犹豫是否该杀死小孩子而没能下手,这代表了你还有人性。所以,当你将显如撤到杂贺庄、丧失愤怒的源头时,我就已经赢了。」
「……原来如此。我是对乱世感到愤怒啊……」
孙市终于开窍了。织田信奈也对英雄迟迟不现身的无尽乱世感到愤怒,因此才会看上种子岛火枪这种来自南蛮的全新力量。直到这步都与我相同。然而,这个家伙与我不同的地方,就在于她对那股怒气有所自觉,进而将怒火转化为自身的力量──
「你竟然用小孩子当主帅站上前线,就没有想过我会毫不留情射杀泷川一益吗?」
「杂贺孙市,你不会做那种事的。我相信你。」
「……」
「接下来我会击败村上水军、降服本猫寺。你已经没有理由和我战斗了。」
我输了,织田信奈──孙市苦笑著低语。
「你为什么要和八咫鸟一起寻死啊。虽然可以放著不管让你溺死,但我还是出手相救了。这是还你开启天岩户时的人情。况且在海上打赢你算不上是真正实力。杂贺孙市。」
我会捞起落海的杂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