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卷之六 前赴海战

温泉后,良晴应该就会来到安土。

  信奈在本丸御殿的茶室里面躺成大字型等待时间流逝。

  好久。

  时间过得太慢了。

  太阳怎么还没下山。

  斋藤道三和松永久秀已经都不在人世的感觉。

  在离开播磨独自回来后就一口气涌上心头。

  忘记是什么时候了。

  曾经有那么一次,脑中浮出了(尽管弹正对我很温柔,但却不是真正母亲)这样的愚蠢念头。

  为什么会有那种闹别扭的想法呢。

  就算没有血缘关系,松永久秀还是信奈的母亲。

  甚至还因为这位母亲过于溺爱自己,而被灌下止痛药与各式各样药物,差点搞坏了精神。

  然而,信奈和亲生母亲‧土田御前之间却连那样的回忆都没有。

  与久秀一起经历的所有回忆全部都令人怀念。

  如果没有克服母亲这种存在,信奈就会背负著不受土田御前所爱的悲哀,认定自己无法爱人而继续走向偏路吧。

  松永久秀理解信奈心中的伤痛,然后将她心中的巨大空洞永远填满。

  所以信奈才能够毫不畏惧地主动与良晴接吻。

  却没想到──

  (……好寂寞……)

  当信奈瞭解到自己被松永久秀爱得这么深的瞬间,却就此失去了她。

  很想就此放声大哭。

  她一直强忍著。

  就算在良晴面前也不应该说出失去久秀的悲伤,所以她忍住了。想向良晴证明织田信奈已经克服了久秀的死,让良晴能够安心,也想要让久秀高兴,所以才会努力鼓起勇气,和良晴接吻。

  但是信奈心中的爱恨情仇比任何人都还要强烈。

  不可能不感到悲伤。

  不可能忍著不哭泣。

  即便如此,现在信奈的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一晚就好。

  好想依偎著别人大哭大喊一番。

  希望能够找人诉苦。

  为了不让这份悲伤拖到明天。

  很希望有人待在她的身边。

  泪水模糊了视线,连天花板都看不清楚。

  就在这个时候。

  有人进入了茶室。

  「公主,真是辛苦您忍下来了。满分。」

  是长秀。

  她带著与平时无异的笑脸静静坐在信奈的一旁。

  「万千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若狭──」

  「直到安土城建设结束前,我都会待在安土。」

  「可是不能就这么待在安土放著若狭不管──」

  「若狭就给其他适合的家臣就好了。我这一生永远都是万千代。」

  「……万千代。」

  「拥国大名的位子对我太沉重了。如果公主允许的话,我想永远待在公主的身边。只是──」

  信奈抱紧了长秀纵声大哭。

  弹正、弹正她死了──用彷佛变回小婴儿的声音哭喊著。

  失去父亲的时候也是这样抱著长秀哭泣。

  可是我比那个时候还要成熟,在播磨时我也忍住了、没有乱来,直到最后都像个天下人,就算在良晴面前我也忍住了。

  「是这样吧,万千代?弹正没有白死吧?我……我变强了吧!?」

  「当然了。」

  「好可怕。果然还是好可怕。我喜欢的人……果然都会比我早死……」

  「您又说那种话了。本来以为是满分,现在只有十分。」

  长秀缓缓拨著信奈的浏海。

  她用侍童时代以来就未曾变过的那副笑容温柔地抱住信奈。

  「公主,请安心吧。我不会死。我发誓一定会活得比公主久。就算只多一天,也一定会活得更久。」

  「不论何时我都会在这里,而且现在的公主与你父亲过世时不一样。不是已经有意中人出现在你面前吗?」

  「……出现了……」

  「是的,就是相良良晴大人。」

  信奈轻轻地点了头。

  「公主,完成天下布武后,找一天大家一起去参加津岛的天王祭吧。这次也带上相良大人。」

  「……嗯。」

  「我很想再看到公主与一益大人的可爱舞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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