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家康死后的江户幕府却选择锁国,对基督徒的镇压也更加严重,日本被世界孤立,进入长期的沉眠──
虽然这或许也是一种成功、一种安定,但良晴很想看看另一个未来。他想看看江户幕府没有执行长期锁国,织田「信奈」远赴广大的海外冒险,刻划出一段完全不同的历史。
搜索凶手并不重要。
历史的洪流朝著的方向,不是信奈、良晴或官兵卫梦想的天下布武,而是按照史实迈向本能寺之变──
这才是最重要的。
待良晴回过神来时,已经趴在茶室的榻榻米上。
半兵卫轻抚著良晴的头。
「在良晴先生的开朗笑容底下,总是暗藏著苦闷的表情。你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一直在为其他人感到悲伤。而那份悲伤是由信奈大人的未来所引起的吧……」
良晴默默地点点头。
半兵卫的温柔让他差点又要放声大哭。
但是既然他已经表明到这个地步,再哭下去就不是个男子汉了。
良晴抬起头来,重新坐直在榻榻米上,拼命地忍耐著。
「我为了实现良晴先生的梦想而活。你已经不需要一个人背负这些悲伤了。我半兵卫一定会守护你和信奈大人的。就算少了我,还有天下第一智者‧官兵卫在。」
半兵卫的笑容宛如非此世之人般地透明澄净。若是弗洛伊斯口中的「天使」真的存在的话,一定是像现在的半兵卫一样,带著纯洁无垢的笑容降临在地面上吧。良晴看著半兵卫过度透明的笑容,有种不详的预感,但他随即告诉自己想太多了,然后擤著鼻涕,握住半兵卫的手道谢。
「良晴先生,这个方法如何?若是难以回避本能寺之变,就让信奈大人假装死在本能寺中,然后暗中辅佐良晴先生,度过第二个人生──」
之前为了救无法从命运中脱逃的浅井长政所使用的方法,可以拿来应用在信奈身上。半兵卫似乎是想这么说。
可是良晴只能低声说:「不可能的。」
「那家伙不可能会舍弃梦想。若真如此,她就不是织田信奈了……为了过去多少战死的家臣与士兵们,那家伙绝对不会放弃自己织田信奈的身份,她就是这种人。」
「……说的也是。信奈大人是背负历史的宿命,和其他大名差太多了……」
浅井长政和织田信奈对历史的重要性和立场都相差太多了。织田信奈并不是单单是个战国大名而已,她是个无可取代的存在。半兵卫似乎注意到了这个事实。
「只要她还活著,就必须扮演著织田信奈的角色。不是像我这种从未来来的人可以取代的。所以我才向你们表白。」
「我完全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未来在等著我们。你一直都一个人在忍耐吧?良晴先生……太了不起了……呜呜。」
「都是因为有你们在啊。但是今后我连你们都一起卷进和未来的战争中了。」
「是,请尽管将我们卷进去吧!为良晴先生发挥我的智慧,是我的生存价值。听到良晴告诉我们这么重要的事情,虽然有点失礼,但我觉得很高兴。」
官兵卫只是一昧地露出大受打击的表情,茫然地望著良晴的侧脸。
织田信奈会夺取天下、相良良晴会妨碍她的命运。她现在发现自己的想法是大错特错。
(没想到居然会在统一天下的前一刻,被家臣杀死。)
这个命运也太过悲惨了。
要生性乐观的官兵卫,预测到这样的未来,恐怕很困难吧。
但是仔细想想,自己什么都还没做,就不被播磨接受了,破坏旧习、企图创造一个全新国家的织田信奈,又真的能受到这个国家的人们接受吗?
(那张「塔」果然是在暗示织田信奈的命运。卡中燃烧的塔就是指本能寺。织田信奈会在本能寺同时失去天下布武的梦想和相良良晴。)
就算要改变,也只能改变其中一个。想要改变两个织田信奈面临的命运,一定很困难吧──官兵卫心想。
现在应该要告诉良晴吗?
虽然可能性不是零,但非常勉强──官兵卫忍了下来
自己一直活在只有智慧的世界中。要在一群人之中当军师,不是只要使用智慧就好,还要有能够与他人感同身受的心才行。现在官兵卫深刻反省著。
发现到这一点后,过去无论如何都无法理解的竹中半兵卫的心情,似乎多少也能推断出来了。
(说不定竹中半兵卫早就知道自己的命运了,那张卡牌的暗示,说不定是真的。尽管如此,她还是有如流水般淡淡地为良晴牺牲奉献,不求任何回报──)
这才是真正的军师──官兵卫感叹著。
既然知道了织田信奈的未来,那有必要知道竹中半兵卫的未来,现在说不定还来得及改变。官兵卫在心底暗自下了决定。
但是她决定瞒著良晴,不能再增加良晴心灵的负担了。
「咳!相良良晴,我的确说过未来无法改变,但那是说像你这种人无法改变未来,只要用我的智谋的话,不管什么样的未来都可以改变的。」
「喂喂喂,官兵卫,这和你之前说的不一样啊!」
「……你要是因为我说的话,而感到沮丧,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