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正?你、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他指着久秀问道。
这名越老越风流的色医师·曲直濑贝尔休,过去曾经和松永久秀合力编撰过房中术之书,当时曲直濑试图用花言巧语向久秀求爱,却被久秀以一句「我讨厌老头子」拒绝,而且还遭久秀下了芥子毒,连同垃圾一起被丢出多闻山城。每当想起这段可怕的黑历史,曲直濑总是心有余悸。
「听说信奈大人至今尚未从恶梦中苏醒,我想这个状况恐怕不是老爷子有办法处理的,呵呵呵呵。」
「所以弹正调配药物要给信奈大人服用?可疑,好可疑啊~~」
「没什么好可疑的。波斯相传的秘术中,有一种操纵梦境的秘药。只是在这个国家要凑齐药材并不容易,所以花了我不少时间。」
「喔——你说操纵梦境的秘药?」
「只要服下这个,公主大人就会从恶梦中苏醒吗!」
宁宁询问。
「是啊。这帖药可以终结恶梦,让人看见美梦。信奈大人将会看见打从心底盼望的幸福之梦。如此一来信奈大人便会恢复力气,高烧也会退去,自然就会苏醒过来。」
拜托您了!宁宁紧握久秀的手,不断低头恳求。
「宁宁,这个女人用的波斯药物几乎都跟毒药没有两样。就算能给人体带来一分的疗效,也会产生十分的副作用。如果服下那么危险的药物,恐怕只会给信奈大人虚弱的身体造成不好的影响,危险啊。」
曲直濑贝尔休皱起眉头,看起来似乎难以接受。
「那么,老爷子有办法拯救信奈大人吗?」
被久秀锐利的视线一瞪,曲直濑顿时不敢吭声。
如果再敢妨碍我的话,我就把你连同旁边的小女孩一起毒死……久秀的眼神中流露出这种威胁感。
「良药苦口,只要能够救活信奈大人的性命,一丁点副作用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呵呵。」
「可是弹正啊,你那所谓的波斯秘药……有经人体实验过吗?」
「放心,我在自己身上实验过了。药效发挥的时候,除了做过『在多闻山城和信奈大人一边享用七彩香菇火锅,一边哈哈大笑』的梦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副作用,呵呵。」
听起来还真危险啊——宁宁说出这句话。
「弹正,你是因为摄取过太多药物和毒物,所以身体对毒素产生抗性,体质和我们常人不同,所以无法当成参考啊。」
至少保证可以救活信奈大人的性命,我用我松永弹正的脑袋担保——久秀眯起双眼,脸上浮现充满自信的笑容。
曲直濑贝尔休虽然内心仍然觉得不妥,还是做出了觉悟。
于是他让久秀一个人进入信奈的寝室里——
「真的没问题吗?宁宁有点担心。」
「嗯,这是个很大的赌注啊……弹正的药究竟会是良药,抑或是毒药……就要看信奈大人有没有天运了。」
「信奈大人,您竟然憔悴成这样……真可怜。」
久秀看到发着高烧病奄奄的信奈后,不由得泪从中来,紧紧握住信奈的手。
据说用种子岛火枪狙击信奈的犯人躲进睿山去了。
睿山是禁止女性进入的灵山。
也就是说,以女武将为主体的织田军无法随意上山搜索。
事实上,久秀有好几次向睿山提出「交出犯人」的要求,但是没有被对方当一回事,只得到「本山与不净的女大名毫无瓜葛」的回应。
不只如此,睿山还收容了浅井朝仓军,协助他们打拖延战术。
柴田胜家和丹羽长秀都因为身为女武将的缘故,无法踏进睿山一步。
真是卑鄙……
到底把女人当成什么了。
久秀曾经有一段在京都的战火中失去家园与家人,结果被奈良兴福寺收留的过往。她在那里对僧兵们的堕落感到失望,也因此舍弃了求佛之道。
当然了,并非所有的僧侣都是破戒僧。严守戒律、德高望重的高僧也是存在的。不过,那些身为佛教徒却手持武器任意杀生、侍奉佛祖却抱持「女人不净」的傲慢态度,不守清规、沉沦在欲望之中的家伙,她完全无法忍受……
小时候的久秀不管是在京都还是奈良,都被僧兵们视为「异国孽种」饱受轻蔑。
所以她为了保护自己,才会学习枪法和使毒的招数。
回想起过去的体验,久秀心中燃起黑色的怒火,表情变得十分凶险。
「信奈大人,我弹正一定会逮住犯人,然后对犯人处以『锯引』极刑,那是一种把犯人的头部以下埋进土里,让路过的人用锯子一点一点锯其脖颈的刑罚,因为大部分的庶民都不敢做出如此血腥的行为,所以受刑人会被折磨很久才断气,这样才好,光是杀死他难消我心头之恨。竟然在信奈大人的冰肌玉肤上留下伤疤……我绝对饶不了那个人,说什么都要让他尝到比死还痛苦的滋味。」
久秀在信奈的耳际细声呢喃,同时把液体状的黑色药汁倒进天下珍品茶器·平蜘蛛之中,慢慢煎起药来。
「好了,请喝下这碗药,如此一来恶梦就会结束了。做一场快乐的美梦,一场信奈大人真正想做的梦。」
这孩子即使伤得这么重,变得这么虚弱,却依旧如此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