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试着按照茶道的规矩喝茶。
之前和斋藤道三喝茶的时候,举止明明还有板有眼的,果然只有在「外人」面前才会装装样子吗?良晴不禁叹了一口气。
「你真是个乱七八糟的家伙,既然不把茶道的礼仪作法当成一回事,那一开始就别建什么茶室啊。」
「你很罗唆,茶不就是一种饮料吗?所谓的饮料只要好喝不就够了吗?边转动着茶碗边念着『呼~~这茶泡得真不错~~』这种话,那是快要死掉的老年人在做的事,不合我的个性。按照那些礼仪作法磨磨蹭蹭,泡好的茶都要凉掉了。」
「还有啊……穿着那么短的和服盘腿坐的话,会、会春光外泄喔。」
「无所谓啦。反正这间茶室里只有我和六,以及一只饲养的猴子而已,又没有男人在场。」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尽情欣赏……哇?」
良晴歪着脖子想要偷窥信奈的两腿之间,结果被装着滚烫热水的茶碗砸中脑袋,让他差点失去意识。
「好烫烫烫烫烫!」
「那个茶碗很昂贵喔,要是破了就要你赔。」
「公、公主大人,末将胜家不是来看猴子耍猴戏的。」
手上拿着茶碗,冒汗苦思(唔——要怎么喝才合乎正确的茶道礼法……)的胜家向前探出身子。
「说得也是,那你找我有什么事?」
「呃……那个,其实是关于犬千代的事!」
「……犬千代已经逃亡了。她现在的下落我也不晓得。」
信奈鼓起脸颊,将视线移向窗外。
犬千代从小就像小狗一样陪伴在信奈左右,对信奈来说,她是唯一能信赖的朋友兼家臣——不,甚至如同亲姊妹一般的存在。
知道这一点的胜家,一想到信奈现在的心情,也不由得心乱如麻。
「信、信胜大人表示,要是不交出犬千代的话……就要再次发起谋反……」
「那家伙是个笨蛋,一定又是被身边的人煽动才会这么说吧?六,难道你没办法制止他吗?」
胜家低头道歉。
「非、非、非常抱歉!末将胜家自认在战场上绝不会输给任何人,不过……对于这类的事情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除了出言喝止,或者干脆把挑拨离间的人全杀了之外,想不出其他解决之道了!」
信奈叹了一口气。
「唉~~真像六的作风,既然你无法制止信胜的话,那日后只要在战场上取下我的首级就可以啦。」
「这、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我做不出来!与其要向公主大人掀起反旗,我宁愿切腹自尽!」
信胜之所以每次谋反都会败在我手上,是因为六总是还没跟我交锋就退兵了——信奈向良晴解释。
「真亏信胜没有处决胜家。」
「因为那家伙身边没有其他像样点的家臣了,信胜周遭的家臣全是些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一旦打起仗来根本派不上任何用场,他多半也明白如果没有胜家,根本不可能赢得了我。」
「就像富二代、富三代的公子哥集团吗……不晓得自己有多少斤两的家伙反倒很棘手。」
「你没有资格说这种话,面对我这个尾张大名织田信奈,说话态度还敢如此随便的蠢家臣,全尾张也只有你而已了。」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末将胜家真希望自己是信奈大人的直属家臣……胜家无奈地垂下肩膀。
是啊。待在信胜底下也只会白自浪费你高强的武艺——信奈淡淡回应。
「言归正传,信奈大人,您说什么都不肯交出犬千代吗……」
「她又不在我这里,要我怎么交人。」
「这样一来,织田家又会再起骚动的。」
「要是那家伙再敢挑衅我,我就成全那家伙。胜家,帮我传个话给信胜。」
「什、什么话?」
「假如你又再谋反我的话,不管母亲大人再怎么替你求情,我都会杀了你。」
「这、这——」
「骏河的今川义元已经着手进行上洛的准备了,一旦义元展开行动,尾张势必会首当其冲,现在已经没有闲工夫内战了。」
「唔、唔、唔……这么说来,尾张正面临存亡之秋……!」
胜家完全陷入混乱。
啊~~我真是个笨蛋,这种时候完全不晓得该说些什么才好!胜家把心声全写在脸上,不断敲着自己的脑袋。
「更何况,我已经不想再留情面给那个蠢弟弟了!也不想想犬千代是拜谁所赐才沦落到逃亡的下场,还不是因为那家伙先找犬千代麻烦的缘故?」
「可是,信胜大人是公主大人唯一的亲弟弟啊。」
「那又如何?在这个战国乱世,只会给人添麻烦的弟弟不要也罢。」
信奈绷着一张白皙的脸,毫不客气丢出这句话。
「真是的,这茶怎么这么苦啊。」
用相当不高兴的声音抱怨了一句后,信奈便将茶碗里的浓茶咕噜咕噜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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