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刚才为止都说得好像这个地方只有我似的,不过在我前方,串中老师同样抬头看着空中的木木老师。
话说回来,本来将在这第三节课的时间,既没有课也没什么事情做在职员室里无所事事的打发时间的我,用简短的手机短信叫道这个第二体育馆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串中老师本人。
「真厉害呢,病院坂老师——话虽如此,不过我也没有期待可爱的悲鸣就是了。」
「…………」
总觉得让人生气的说话方式。
只是过分恭敬就觉得内倨外恭。
不,到了这种地步恐怕可以说没有恭只有倨了。
虽然不知道是从上面看还是从下面看,总之,是不把对方看成和自己相同级别的说话方式。
说到谎言感的话,比起眼前的尸体串中老师才更有谎言感。
欠缺现实感。
想象不出是人类。
存在本身就像是欺诈的男人。
「并不是没有吃惊哟。」
我这样说。
语气很粗鲁吧。
因为是故意的,所以不可能不是。
即使不这样我平时也(似乎)不是热情的那种人,这恐怕已经相当不好听了吧。
但是没关系。
面对串中老师的礼仪,很遗憾相当有限。不,虽然不是非常遗憾——不如说虽说遗憾感只有一点点,但我竟怀有如此注重礼仪的心情,连我自己也吓了一跳。
用无礼对待无礼。
用失礼对待失礼。
用非礼对待非礼。
本来就该这样吧。
「虽然这么说,别看我这个样子,本职也是医学系的研究者啊。尸体要说看惯了也是看惯了。至少是比一般人来说。嘛,就这种样子的尸体来说,当然是第一次见。」
「真能说呢,病院坂老师。简直就像是辩解一样。」
窃笑着,串中老师回头看我。
以柔和的表情。
以平和的表情。
看到这个表情,大概没有人会觉得他是恶人吧——话虽如此,要问他是不是那种容易理解的意义上的恶人,确实不能一概而论。
但是,至少不是善人。
而且——不是好人。
甚至我觉得他都不是人。
说到好人、坏人的时候,都是以对方是人类为前提的吧——不过这个前提对串中老师不通用。
不是人。
因为不是人——所以既不好也不坏,既不是好人也不是坏人,既不是善人也不是恶人。
「我所知的病院坂迷路这个人,是相当无口的人呢——不过你看起来并不是那样。」
「……因为我虽说是病院坂但确实旁系。没有那么脱离常轨哟。以分类来说,该算作常识人那一类。」
这又是『像是辩解』的话,不过这个说明我已经对串中老师重复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看来串中老师并不是无法理解,也不是忘记了,只是单纯的喜欢听我做这个说明——举例来说,就像是让人每晚都给他读中意的小人书的小孩子似的——这样而已。
虽然对我来说只有不愉快而已。
不过别人的快与不快对串中老师而言怎样都好吧。
或者是——怎样都坏吧。
我继续说。
「而且串中老师。你所知的病院坂迷路和我完全是不同的人——既不同,也不相干。我只是替补,而不是备用。既不是双胞胎,也不是克隆人。」
「克隆人吗。虽然是现在还没有一般化的技术,不过我也有不少希望他们活转过来的人。」
说着有些跑题,意义不明的话——
串中老师抬头仰视。
头上的尸体。
木木老师。
「——说起来,虽然没有受木木老师照顾的记忆,不过即便如此,如果有克隆技术的话,果然还是会让木木老师活转过来吧。」
「……克隆技术和复苏技术是不同的哟。」
虽然肯定是明明知道还这么说的,虽然是在明白的基础上排列出适当的言语而已,不过姑且,这也是由我的话引出的对话,有义务和责任注释一下。
虽然不是现在该做的注释。
而且——不必注释,想要串中老师活转过来的人,包括木木老师在内一个也不会有。
只是,我可受不了被当成说些不疼不痒的话的人。
「然后?」
我问。
有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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