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边说着还边给奴才银子。李昭仪娘娘真是气派主子,能服侍娘娘可真是奴才的福分呐。」
四欲一脸喜滋滋地将李昭仪递来的银子揣进怀里。
「我这银子可不是为了听你的漂亮话给的,你赶紧干活才是。」
「遵命遵命。娘娘银子都给了,别说化妆,什么奴才都干。」
两人去了化妆室,李昭仪在镜子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为女主子梳妆打扮该是女官的活,但李昭仪很看好四欲化妆的本事,化妆一事便都由四欲负责。
扑上白粉,赤红花钿上点上金箔,然后上胭脂,一整套妆化下来宛若行云流水。当他用指尖撑起她纤细的下巴,用红笔在她唇上点染上色时,他的手不禁微微颤抖。
「怎么了,四欲?」
李昭仪问到,她一脸单纯地不解。对于一无所知的她,有时,他心中不免有些怨恨。
「入春了,用点重的颜色吧。」
「会太浓吗?」
「反而会更为艳丽才是,能映衬出娘娘肌肤胜雪。」
「你这夸的,倒叫人不再给点钱就说不过去了呢。」
「娘娘方才给过了,不用再给了。不过不要乱动啦。再说话,就要被化成嘴巴裂开的妖怪了哦。」
哪怕再浓一些也好。把她花瓣一般的唇隐藏起来吧。
虽然他知道,这也只是徒劳。
「今日的你格外明艳动人呢,绯燕。」
不久皇上便来了,他柔情万分地呼唤着李昭仪的闺名。
(……绯燕,吗)
主子的名字四欲一向是知道的,但却从未亲口唤过这个名字。他不过是一介下人,没有资格直呼主子闺名。这一点,再理所当然不过了,可当皇帝呼唤李昭仪闺名的那一刻,他心如刀割。
「现在是公主们学习的时间呢。」
「她们一定很用心在学吧。等学习结束,臣妾同她们约好,要去放荧光颜料绘制的风筝哦。」
「听起来很棒呢。朕也好想和你们一起。」
「好呀,若是皇上在,公主们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高兴的只有公主们吗?」
「臣妾自然也是欢喜的。」
皇帝同李昭仪是对任谁见了都不禁歆羡的恩爱夫妻。侍奉两人的宦官女官们也都对这对皇帝夫妻心生羡慕,个个脸上都笑容洋溢。
四欲以前也是同他们一样的。自己侍奉的主子能独占圣宠,无论哪个宦官,心里都会乐出花儿来。主子越受宠,这当下人的自然也是沾光得很,油水也丰些。
即便如此,这几年来,四欲见到皇帝与李昭仪二人一块,再也没了以前那种愉快的心情。确切来说,心底涌出的心绪正与之相反,却只能为了假装开心而心力交瘁。他其实早就意识到那份让他心如刀绞的激情究竟是什么,却无计可施。越是压抑控制,越是心乱不已;越是无法发泄,越是焦躁不安。
「皇上要去看看公主们的样子吗?」
「好啊。但是,在此之前,有件事必须要做。」
「何事?」
李昭仪微微歪头,皇帝小心翼翼地拥她入怀。
「朕想品尝一下你唇的味道。」
四欲为她精心点染的唇,转眼便乱红四溢。尽管他知道会如此,却仍坚持要用深红色,是否也暗藏些许对皇帝的对抗之心呢。
我可真是愚蠢啊。李昭仪的唇本就属于皇上。不,不仅是唇,她的一切都是为了她的夫君、当今皇上而存在的。她的名字、声音、香气、笑靥、肌肤、体温——还有心,都是属于他的。没有任何一样,不为皇帝所有。皇帝爱她,她也爱皇帝。这是何等美好的事不是吗?这是何等幸福的事不是吗?
这些话,虚无缥缈,空洞地在空中盘旋。但其实他的内心已经嫉恨难耐,他多么想把这份炽烈灼烧的私情发泄个痛快,至少,想让她知道。明明朝夕相伴,明明日日相对,却不能将真心袒露给她,这让四欲如蛆蚀骨、备受折磨。
「你们都退下吧。朕要同李昭仪两人单独在一块。」
皇帝有命,下人们皆奉命退下。四欲坐在石阶上,眼见着皇帝把李昭仪带去了凉亭。腊梅如遍施金粉,在苍穹碧落映衬之下,闪闪发光。四欲呆呆地看着腊梅,兀自吞云吐雾、紫烟缭绕。
「你看着很是悠哉啊,因内监。」
皇上身边的大公公刀太监在他身边坐下。刀太监是公认的最是醉心差事之人,底下的人若是出了岔子,他绝不姑息,对手下大打出手、拳脚相向,踩住头、如视敝履般怒目斜视,相当冷酷残暴。可这样一个人,却不知何故,总是随身带着棒棒糖,而且还是猫脸形状的糖果。四欲初次发现时,不禁指着他捧腹大笑「都几岁了还馋糖吃!还是猫脸糖!」,于是那根手指便被折断了。此后,四欲再看到刀太监一脸认真地吃着可爱的猫脸糖果时,即便是面对如此可谓奇葩的场面,他也绝不会笑。
「是啊,这会是闲着呢。公主们学习的时候,我是耳根清净、悠闲自在。她们一回来,就缠着我,闹腾得很。啊,多谢。」
刀太监递给他一根猫脸棒棒糖。虽然四欲并不想接,但若是拒绝必定会遭到一顿毒打,还是先接下吧。
「你,不想做太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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