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对现状不满的人。特别是挑选了那些风气不好,荒民众多的地区。把自己的不得志归咎于时代,因此而充满怨恨的人要多少有多少。
这种人才更容易受“义愤填膺”的驱使。
不能原谅他,想咒骂他,想向他扔石头——真想把他打死。只要有人如此愤慨激昂,必定有人会附和。在反复煽动之下,对方就会下定决心。要记得根据对方的为人,暗示对方,只要他付诸行动,便能得到金钱上——或地位上的好处。而且,还要灌输付诸行动才能伸张正义的观念。另一方面,他又散布谣言,说军方在警戒暴乱,生怕暴怒的百姓会袭击骁宗。谣言说,显然有相当多的人想在弹劾现场试图对骁宗施加天罚。关键是要让百姓自己误以为有许多人义愤填膺,打算付之于行动。百姓总是随大流的。当他们认为己方人数更多,在行动上便更加冲动。
以上诸事都不是由案作亲自去办的。他派了有能力的部下去做,而他的部下又会下令给自己部下,再去雇佣某人来做。案作所做的,只是命令部下必须要煽风点火,营造氛围。不管是部下,还是部下的部下,就算有人误以为真的引起暴动便可得赏,那也只是他们过于愚蠢,自以为是。阿选也好,案作也罢,都是清白无辜的。
然后案作的时代便会来临。
***
“方才阿选派人过来了,说明天会派人来接我,照常参加六朝会议。”
泰麒沉声道。在黄袍馆的堂厅中,如今只剩下四人了。
“意思是说已经解除禁闭了吗?”
润达说道。但泰麒摇了摇头,笑容中带着些许悲痛之色。
“从一开始就不是禁闭。之所以把我们关在黄袍馆里,是因为有人谋反,这是为了保护我们的举措。”
“是的。”润达叹息一声,然后问道,“也就是说,再也不用担心有人谋反了?”
泰麒颔首。
“嘉磐被处以极刑了。”
润达“咦”了一声。
“可是……可是嘉磐大人决不会……”
“他没有罪。”泰麒喃喃道。嘉磐不可能造反。说到底,张运的供词根本不可取信。很显然,这是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州六官长也是吗?”
耶利插嘴道。泰麒仿佛垂下头般的点了点头。“怎会如此!”润达惊呼,竟一时语塞。
“骁宗大人将被押送到鸿基,接受弹劾。”
泰麒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一下,岩赵嗤之以鼻。
“简直胡编乱造!”
“我也会出席弹劾现场。”
想来也是,耶利心想道。阿选似乎打算声称天命自始至终就在他身上。作为其佐证,泰麒必须在场。
正堂内气氛沉重,几人都陷入了沉默,然后岩赵哼了一声。
“这不就是相当于将台辅挟持为人质吗?若他威胁要杀了台辅,说不定骁宗大人会假意忏悔。”
“台辅死了就能破坏阿选的计策。”
耶利如此说道,“但我们可以威胁他。确实,只要台辅死了,阿选就是自掘坟墓。不过,阿选为了作践骁宗大人,也可能已做好悬梁自尽的打算。更何况骁宗大人对阿选的企图究竟了解多少,我们也没有把握。若遭到威胁,他可能会接受。”
相比王之死,麒麟之死对百姓而言更是悲剧。骁宗应该会做出如此判断吧。
“然后骁宗大人就会成为篡位者……”
岩赵抱着头,泰麒把手放在他肩膀上。
“我不会让他这么做的。”泰麒断言道,“只要我在场,就不会让他这么做。只要我跪下来磕头,谁才是真正的王就会一目了然。一旦表明骁宗大人才是真正的王,肯定会有士兵犹豫,况且刑场上还有百姓。”
“您说的是。”润达点点头,仿佛松了一口气。
岩赵虽然也点了点头,但心里还是感到不安。的确,只要泰麒跪拜在骁宗脚下,那哪一个才是王就是一目了然的。可是,说到底该怎么跑到骁宗身边呢?阿选不会蠢到让泰麒接近骁宗。而且——
他目送着泰麒带润达走向书房。
“这样行得通吗……”
耶利说道,仿佛看穿了岩赵的不安。
“要到骁宗大人身边,我和耶利你可以杀一条血路出来。”
岩赵回道。虽然困难重重,倒也并非痴人说梦。
“在台辅跪下来的那瞬间,若是被剑射中那就全完了。”
“如此一来阿选也会完蛋。”
“阿选应当不怕完蛋吧?恐怕,阿选已经一心只想报复骁宗大人了。”
正是如此。岩赵也是这么想的,因此他闭口不言。
“你还在担心什么?”
听耶利这么一问,岩赵点了点头。
“台辅是黑麒……”
一般情况下,麒麟的头发是金色,这是只有麒麟才拥有的特殊颜色。金发具有不容置疑的说服力。
“但台辅并非如此。连我也是提到台辅,才忽然想起他是黑麒。就是这么回事。”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