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百姓们听到这个消息,纷纷怒骂。许多人不到本人面前痛骂一顿便觉得无法泄愤。大批人群涌向鸿基,李斋等人三五成群地隐身其中。
5
人潮向鸿基蜂拥而来。
弹劾前一日,人们在街头排队,准备涌入城中。士兵们列队把守在环绕着鸿基的高大城墙上。人们在手持武器的士兵们的注视下,向门阙走去,排成一条长长的队伍,接受盘查。
——倒也算不上是盘查。
耶利注视着涌进来的人群。随着季节的变迁,人们已脱下厚重的缊袍。这种情况下,既无法遮掩容貌,也难以在衣服下面暗藏武器。或许因为这个原因,士兵并没有仔细搜身。他们只会盘问携带武器的人,可既不搜查行囊,也不检查旌券。除了偶尔会有持剑或长枪的旅人被推到门外,人流并没有停滞。
耶利骑在坐骑上,看了一会儿涌入城中的人们,然后调转了马头。直通王宫的街道上人头攒动,比平时更加拥挤。各个重要的地方都有卫兵把守,经纬交错的四个路口也有不少士兵。
——防备森严。
耶利确认这一点后便往皋门方向而去。她抬头看了看满是士兵的城墙,进了皋门,直接登上王宫。库门禁止百姓通行,门前守备完全处于战时状态。此处对通行者的盘查十分严格,就连亮出绶带的耶利,还是被摆弄着在身上搜了一通,过程非常令人不快。当她穿过库门时,才终于松了口气。
——他们是认定会有人来夺回主上吧。
还是为了以防万一?据说穷寇已溃不成军。他们剩下的人数应该不足以攻入鸿基抢回主上吧。随着往高处走,她一边确认士兵的人数逐渐减少,一边回到了燕朝。她径直走向黄袍馆,空荡荡的黄袍馆里,只有满室寂寥中的宁静。
——这里也一样濒临瓦解了吗。
如今泰麒身边只剩下耶利和岩赵。耶利在门可罗雀的黄袍馆门口弃马,向正馆走去。泰麒和岩赵正在冷冷清清的正馆里等着她。
“耶利,外面怎样?”
岩赵一见到她就问道。
“防备十分森严。万一有人前来夺回主上,就能一网打尽。看来没有什么可乘之机,这个布阵看上去就像是在防备并未被歼灭的穷寇一样。”
“是吗?”岩赵呼出一口粗气。
“若他们因为穷寇被歼灭而放松警备,那就好对付多了。但恐怕无法指望如今的阿选会这么做。”
“主上呢?”
对于耶利的问题,泰麒默默地摇了摇头。
他们不能指望外界的帮助。如今只剩泰麒还有可能救出骁宗。可是,他不知道骁宗在哪里。考虑到弹劾将至,他应该已经在鸿基或附近了。从目前警备的状况来看,应该已在鸿基。本以为关押骁宗的地方会有森严的警备,但却没有明显的偏向。只能设想他恐怕是在王宫地底,鸿基山深处——也就是比正赖所在的那个迷宫还要深的地方。
入口恐怕在六寝吧。若悄悄潜进去寻人,实在过于危险。即便抱着生命危险闯进去,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寻找骁宗。换言之,他们没有办法可以提前营救骁宗。
“要不要索性取下阿选的项上人头?”
耶利戏谑道,岩赵露出一丝苦笑,摇了摇头。这种事当然是做不到的。仅凭耶利和岩赵二人无法除掉阿选。只要消灭不了阿选,就无法拯救骁宗和百姓。
在一片沉重的寂静中,漏刻响起。岩赵吐了口气后站起了身,外出巡逻。虽然他已经不知道还有什么可戒备的,但还是有必要确保黄袍馆中没有出现异常情况——尤其是要确保没有可疑的人影闯入馆内。
耶利目送岩赵耷拉着肩膀离开堂厅,走到泰麒的身边。后者如同雕像般坐着,一直望着庭院。
——说不出激励的话。
她只是一言不发地伫立在原地。
“你认为还有办法可以挽救吗……”
“我觉得没有。”
当耶利老老实实地说出来后,泰麒点了点头。
“直到最后,我也没能为骁宗大人,以及戴国做些什么……”
“何必妄自菲薄?”
“这是事实。”泰麒露出了苦涩的笑容,“当我选择了骁宗大人,来到戴国的时候,只有十岁。我完全不了解这个国家,对于这个世界更是一无所知。这里对我来说就是一个陌生的世界。”
“所以……”泰麒呐呐道。
“在政事上,我只能看着骁宗大人。根本什么也不懂,引起蚀之后还失踪了……”
虽然是泰麒引发了蚀,罪魁祸首却是阿选。虽然耶利想提醒泰麒,可想必他应该十分清楚这一点。
“即使是现在,我也是一无是处。”
泰麒只说了一句,就不再吭声了。
“所以呢?”
耶利催促道。泰麒之所以特意感叹自己的无能为力,应该不是为了发牢骚吧。耶利明白,他还有话要交代。
泰麒抬头看向耶利,强颜欢笑道。
“我对百姓——不仅是在这个世界,还在另一个世界,都造成了众多死伤。我不仅一无是处,而且还是个累赘。”
耶利默默无言地凝视着泰麒。不知为何,她能想象到泰麒要说什么。
“我能为百姓做的事,只剩下一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