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怎么难吃。你要吃吗?”
“不了。”朽栈挥挥手。他转而拿起静之带来的粽子。一打开竹叶,一股香味随着热气飘了起来。
“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会有讨伐。”
静之一脸平静,却语出惊人。
“讨伐……”
“文州师和王师都有动静。文州师会派出一军或二军,王师则是一军。文州师目前尚未对白琅动手,但王师已经出了鸿基。”
“……冲着我们来的?”
他的食欲迅速减退。即便只是对上一个师,朽栈他们的损失也极为惨重。若是对上一军,将来会如何是显而易见的。
“上次是你们最终赢了。面对打败一个师的顽强土匪,一般情况下,对方是会认真应对的。”
“赢的不是我们。”
“别担心,我们也会被打。对方可以为我们是同伙啊。”
“我们……是同伙吗?”
“似乎是这么回事。”静之苦笑着,怀着复杂的情绪看向朽栈。
就朽栈而言,他不记得自己曾与王的残部为伍。他并不敌视他们,在形势需要时也伸出了援手,但他们对其他土匪也会这么做。归根结底,朽栈一直把李斋他们当作土匪中的一支。若没有敌对的理由,也就不会和他们作对。如果对双方都有利,他也可以出手相助。
“这样啊……你们是叛民么。”
对于宫里的那些家伙而言应该就是如此。朽栈他们虽然违反律法,却不会意图谋反。就算朽栈他们不把自己当叛民,可既然出手相助了,那他们也无可避免会被断定为叛民。
“抱歉,连累你们了。”
“你们救了我们,没什么可道歉的。该道歉的是这边,都怪我们意气用事,才把你们牵连进来。”
“是我们擅自插手的。只要我们一出手,你们也会被当作叛民。虽然很清楚这一点,但我们无法放任不理。”
静之说着环顾四周。方桌附近的那些人仿佛被冻住了一般,一动不动地看着朽栈和静之二人。
“人少了不少啊。杵臼怎么了?”
“……死了。”
闻言,静之长叹一声。
“……是吗?节哀。”
朽栈敲了敲桌子。
“哪儿有时间节哀。杵臼死了,他的婆娘孩子也在安福外头被杀了。小孩才十岁,被剁成肉酱。至于他婆娘——”
朽栈欲言又止。
“——我饶不了那些家伙。所以他们把我们当作叛民也好,你们的同伙也罢,我都无所谓。”
杵臼为了让他婆娘和孩子逃走,一直坚持到死为止。然而他们还是全死了。
“没有什么饶不饶的。你们对上一个军的王师并无胜算。逃吧。”
“你们又该如何?”
“我们不会逃。就算是要逃,除非和他们打上一仗,让他们立功,否则也是无处可逃。但这对我们而言倒是无妨。我们有自己的目的,只要能达到目的,即使士兵全部在战场上阵亡,也算我们获胜了。”
“这算什么歪理?”
“这就是军人秉持的道理。不管是逃跑还是被杀,只要能达成目的就是胜利。战死的士兵便不会白白送死。”
静之在心中嘀咕,虽然死了都一样。
——野死不葬乌可食。
“你们不同,逃吧。”
“我们……”
“对上军队,何必执着于脸面。若有人嘲笑你们逃跑,那就回他一句,让他对上军队试试。你不也说过迟早得放弃函养山吗?是时候了。”
静之正说着,旁边传来一个声音。
“我们该逃往哪里?”
赤比就站在他旁边,静之看见他身后露出仲活那张老脸。
“建议进山后先逃往承州。”
“把函养山连同甘拓都一并舍弃吗?是要我们放弃生计,背井离乡,乞讨为生吗?还是说要做人奴仆呢?”
“……总比死了要好。”
“和死了是一样的。无论是饿死、冻死,还是被殴打致死,都无甚区别。”
“接下来气温会回暖,不管哪座城都不会过于排斥外人。”
“即便如此,秋天以及冬天也还是会再次来临。”
“你们从承州出发,往瑞州方向走。传闻台辅开始在那里救济百姓。”
“我们不是这个意思!”赤比咬牙切齿道,“您不明白吗?只要这世道一日不变,我们逃到哪儿都一样。只要那豺虎一日还在玉座上,就根本无处可逃!”
赤比说着看向朽栈。
“正如头儿所说,我不介意做墨帜。”
朽栈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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