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民”,那就无法释放被俘的士兵。只要给予那些士兵自由,他们就势必重整旗鼓再次攻打霜元等人。否则,他们就无法完成被下达的指令。所谓兵卒,即在接到攻打的命令后,只要身体还能动,就必须进攻到底,没接到撤退的命令就绝不退缩。如此一来,霜元他们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就连饭也供不起,把人抓起来后置之不理,要么便斩草除根,一了百了。不过,就算是假话也好,只要友尚能说出讨伐以外的目的,那他们就不用动手了。
友尚淡淡一笑。
“实话说,我们的目的是来探寻函养山,根本没想到你们会在这里。恐怕阿选大人也并不知情。不过,此时传令兵应该已经在前往鸿基的路上了。”
说着,友尚貌似回想起什么,显得有些疑惑。
“我不清楚他们究竟是否知道是你们。我们本打算和土匪打一场。这里有土匪,他们还有军人模样的同伙,会否是王师残党——我们收到的报告也就仅此而已。”
友尚说着轻叹一声。
“函养山被土匪占据,我们上不了山。虽说双方因此开战,但土匪中有军人模样的同伙,最终我方落败。以一个师的军力无法与之匹敌,因此下令后撤——若是这么回事,你们能否释放士兵们?”
“这样行得通吗?”
听霜元这么一问,友尚双眉紧锁。
“行不通吧。就算让他们封口,也可能会有人泄露你们的所在——包括函养山底的囚犯被释放出来的事。”
“大概会如此。”霜元说着笑了,“不过,我还是很感激你下令后撤。我们被阿选发现也是不可避免的,这点我早就了然于胸。”
他们前去救助土匪时就早已预料到这种情况。但是,他觉得如此便好。霜元如今十分感激李斋当时无论如何都要救土匪。多亏于此,他们才能与骁宗重逢。若那时不是李斋等人坚持要前去救援,霜元可能就不会有所行动。那么骁宗就会在这场仗中被捕——或者说,更糟糕的是这次他可能真的会断送性命。
“土匪是和你们一伙的吗?”
“说是一伙的不太恰当,我们的伙伴曾受过他们帮助。”
友尚哑然失笑。
“明明会有暴露之虞,可你们还是选择大义吗?”
他先是轻轻笑了几声,随后仰天长叹。
“罢了!”
见霜元面露不解,他说道,“我刚说是后撤,现今作罢。”
“友尚!”
如此一来就无法释放士兵——霜元的话刚要说出口便被友尚打断。
“我们输给了土匪,我可不想回去被张运之流斥责。三个旅就地解散。”
友尚断言道,并回头看了看因震惊而瞪大双眼的霜元。
——阿选大人,到此为止了。
友尚对着记忆中的主人如是说。长年以来,他追随其至今。直到某时某刻,阿选一直是友尚引以为傲的主人。追随如此人物,让友尚心里既欣喜又骄傲。然而,他承认早已物是人非。
阿选让土匪帮他挖掘函养山,之后却要将他们杀人灭口。霜元等人则为了救那些土匪,而选择暴露自己的行踪。
他理解前者背后的道理,也认为后者愚不可及。然而,友尚希望能像后者一样行动。若要选择归属,他希望自己是在后者的阵营。正因如此,友尚才曾奉阿选为主,长年追随至今。究竟是友尚看走了眼,还是阿选变节了?不管如何,友尚无法再追随下去了。
友尚坐直了身体。
“让我和部下说两句。”
友尚把一同被俘的师帅及三名旅帅召集了过来。霜元守在远处,而友尚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要离开军队。统帅已不复存在,因此士卒可去留随意,可以回鸿基,也可返回故乡。
“将军今后作何打算?”一名旅帅问道。
友尚道,“我跟从阿选,而令百姓白白受苦,总得为此付出代价。”
友尚已不再尊称阿选名讳,这应该足以说明他的意愿了。
“无论将军要往何方,卑职会一直追随您!”说话的男人曾在穿堂为骁宗祈愿,似乎是友尚麾下的师帅。“只要您能容卑职跟随……”
友尚笑了。
“若我说要回乡做个渔夫,你该如何?”
“卑职认为这不可能。”
“是吗?”友尚笑道。接着他又看向三名旅帅,“虽然弦雄这么说,但我已离开军队,放弃军职,你们毋需再听命于我。你们几人及部下今后的方向,由你们自己决定便可。”
“卑职愿追随将军!”其中一人如此说后,其余二人也紧随其后,“自当如此!”
“我没让你们立即答复,好好想想吧。”
最先说话的那人摇了摇头。
“卑职是一名士兵,除了向人挥剑外没有别的本事。”
他在说这句话时嘴角在颤抖着。
“因此,当卑职被令杀敌时,卑职就会去杀敌。若有人因暗中藏匿叛民而被判定为敌人,那杀掉他们就是卑职的义务。可是,卑职不愿将毫不知情的邻居也杀光!”
男人说着用拳头抵住嘴角。
“一直以来,卑职都万分不情愿!”